小左不再說話,恨恨的瞪了左軍兩眼,掏了紙巾替我擦眼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響起,我心中忽然一緊。
這個腳步聲,我認(rèn)得,并且太熟悉了。
他怎么會來!
這個時候,他又來做什么!
我條件反射的站起身就要走,一起身,便與沖進(jìn)來的人打了個照面。
雖然只有幾天,但我卻覺得仿佛好久好久沒有見一般。
“陽陽!”
宋瑾言陰沉著一張臉,看了我一眼,率先喊了我的名字。
我別過頭不看他,他這個時候來做什么?陰沉著一張臉,是因為覺得我又給他添麻煩了嗎?
也對,大半夜的被人從床上叫起來,是挺麻煩的。
看他的樣子,連襯衫紐扣都沒有扣上,敞著領(lǐng)子,與平日的一絲不茍大相徑庭,大概是睡得正香吧。
可是我壓根就沒想要麻煩他!
宋瑾言卻是直接越過我,朝兩位警察道了謝。
“看樣子就是你在找的人。”方才做筆錄的警察看了看我,又看向宋瑾言,遞了一張表格給宋瑾言。
他在找我?
他會找我嗎?惺惺作態(tài)!他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去留嗎?
也對,名義上他還是我的監(jiān)護(hù)人,不管他心里如何想,他都對我負(fù)有責(zé)任。所以,才會想出將我送出國的方式來讓我離開吧!
果然是宋瑾言!
“做個登記。”警察拿了資料給宋瑾言,宋瑾言毫不猶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警察拿了宋瑾言簽字的資料后,朝我和小左說道:“你們可以回去了?!?/p>
小左卻是愣愣的看著宋瑾言,又看著我。
“陽陽……”
我緊緊的抓住小左的手,我決不會回去的,我不會跟他回去,回去了又能如何,讓他再拋棄我嗎?
我絕對不要!
“回家!”
宋瑾言走到我的身邊,伸手就將我的手捉住,他的力道很大,而我手臂原本就受傷,被他這么一牽扯,傳來一陣錐心的痛,痛得我的眼淚直接便掉了下來。
“你放手!”
我用沒受傷的手使勁兒的去拍打宋瑾言捉住我手腕的手,眼淚隨著我的動作不斷的滴落下來。
“放手!放手!”
我使勁兒的喊,宋瑾言卻不為所動,過了半響,才一把捉住我另外一只手?!八侮枺泗[夠了沒有!回家!”
“我沒有家,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我倔強的看著宋瑾言,他當(dāng)初要趕我走,現(xiàn)在又想把我?guī)Щ厝?!帶回去做什么?再找理由和借口把我送走嗎?/p>
“宋陽!”
宋瑾言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只是他的眼中是壓抑的怒火,而我則是憤恨的看著他。
“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小孩子脾氣?在你眼里我就是小孩?所以你覺得我很好糊弄是不是?”我看著宋瑾言,原來,他一直覺得我是小孩子,因為小孩子沒有思想沒有選擇,只能被大人安排,他要我如何我便直接能如何!
我看著宋瑾言的眼睛怒吼,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會任由你來安排!
“我告訴你宋瑾言!我20歲了,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jīng)長大了,都可以做你的老婆了!我不是小孩子!”
話一出口,我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愣愣的看著宋瑾言,宋瑾言也看著我。他的表情一滯,眉頭深鎖。
“放手!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看著宋瑾言的表情,我更加的慌亂,繼續(xù)拍打他的手,卻依舊無用,又轉(zhuǎn)頭看向警察?!熬焓迨?,我不能跟他回去,你們不要讓他帶我走!我不能跟他回去!”
剛才收了宋瑾言簽字資料的警察疑惑的看向我們,“怎么回事!你們什么關(guān)系?你不是說是你女兒嗎?”
女兒?
我忽然扭頭看向宋瑾言,他說我是他的女兒?所以他才要將我找回去,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將我送走?因為他是監(jiān)護(hù)人,他眼里我是女兒,法律和道義不允許他對我坐視不管?
“警察叔叔,他說謊,我不是他的女兒!”
我急急的看著警察,我不會讓他如愿的,我不會!
警察同志放下手中的資料,瞪著宋瑾言問道:“到底什么關(guān)系!”
“宋陽,你要鬧回家去鬧!”宋瑾言捉住我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我一陣吃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宋瑾言卻并沒有松手。
他一上來,不問我這幾天去了哪里,不問我好不好,不關(guān)心我有沒有事,不在乎我受沒受傷,只一心將我?guī)Щ厝ァ?/p>
他是不是覺得,將我?guī)Щ厝?,他的?zé)任就盡到了,就如他覺得將我送出國,讓我離開他的視線,他的責(zé)任也就盡到了!
“警察叔叔,我不能跟他回去,我不是他的女兒!”
我再次強調(diào),我原本就不是他的女兒,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guān)系,18年了我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從小他就讓我管他叫叔,大一點我有時候就直呼他的名字。
他憑什么說我是他的女兒,就因為他收養(yǎng)了我?
“你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
警察再次問道,語氣已經(jīng)開始嚴(yán)肅起來。
“我是她的監(jiān)護(hù)人?!彼舞岳渲?,但是耐著性子的解釋。
“不是!”
我矢口否認(rèn),總之我就是不能讓他將我?guī)ё?,我絕對不會跟他回去!
“陽陽,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小左一直忍著沒有插言,這個時候到底忍不住了,擔(dān)憂的看著我問。眼神落在宋瑾言捉住我的手上,而我受傷的手臂一陣鉆心的疼。
看著小左的目光,我的眼淚再次忍不住掉了下來,“小左,你快給警察說,我不認(rèn)識他,我不能跟他回去!”
我哀求的看著小左,她見過宋瑾言的照片,她知道宋瑾言的身份,但是她不知道我心里的決心,我不能回去,我不要回去,我已經(jīng)找到了工作,天亮了我就可以去上班,可以重新開始我自己的新生活,再也不用擔(dān)心會被人拋棄!
“陽陽……”
小左為難的看著我沒有開口,我急急的看著她,雖然知道她的話并沒有什么用處。
一旁的民警先開口了,“她說不是,你如何證明?沒有證明之前,你不能帶走她。”
宋瑾言惱怒的看了我一眼,但卻沒有發(fā)作。
警察冷眼看了我和宋瑾言一眼,繼續(xù)開口,“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你如果是監(jiān)護(hù)人,就拿證明來。否則你不能帶她走,我們會聯(lián)系她的監(jiān)護(hù)人!”
警察話里有話,連我都聽出來了,宋瑾言不可能不明白。
我剛才的話,陰差陽錯的,卻讓警察誤會了我和宋瑾言的關(guān)系。
果然,宋瑾言額頭青筋突突的跳著,直直的看著民警,過了一陣,才沉著聲音吐出一句,“好!我去取證明,你最好保證我回來的時候她還在!”
宋瑾言說完,警告的看了我一眼?!暗仍谶@里!”
簡單的四個字,宋瑾言說出來卻滿是警告的意味兒。若是從前,我會怕,會擔(dān)心,會緊張,害怕惹他不高興。
可是現(xiàn)在,他的警告已經(jīng)對我沒用!
不管我如何做,他終究是要拋棄我!
宋瑾言沒有等我的回答,大步的朝門口走去,片刻便聽到車門被狠狠摔上的聲音。
“陽陽,他就是叔叔?”
待到宋瑾言確認(rèn)離開,小左才緊張的拉著我問道?!澳愕氖直蹧]事兒吧?”
我搖搖頭,眼淚忍不住的滑落下來,宋瑾言他甚至不如小左關(guān)心我,傷口包扎的那么明顯,他都可以視而不見!
小左猶豫了好久,才低著聲音說道:“他來找你了,你還是和他回去吧?!?/p>
“我不回去!”我緊緊咬著嘴唇,堅定的說道?!靶∽?,我不回去!”
“可是……他一直在找你,那他肯定就不是要真的拋棄你,你們肯定有誤會?!毙∽笳f得小心翼翼,我卻明明看到她的眼眶也紅了。
“我也不想你走,但是你……還是跟他回去吧?!?/p>
我一把推開小左拉著我的手,“你也要趕我走?”
我看著小左,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陽陽,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么會趕你走!”
小左著急的解釋,伸手來拉我的手,我沒有拒絕,其實心里知道,小左不是真的要趕我走,但是她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要讓我跟宋瑾言回去卻讓我心里難受得緊。
“我只是覺得你們有誤會,我怎么可能趕你走,我巴不得你留下來,但是……”
后面的話小左沒有再說,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知道小左為何會勸我回去,我搖搖頭,用眼神告訴小左我的堅決,“我不回去?!?/p>
“安靜點兒!宋陽,過來做個登記!”
一旁的民警招呼我過去,我看了看小左,朝民警走過去。
民警看了我一眼,眼神帶著些深意,我假裝不懂,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我現(xiàn)在只想能夠離開這里,在宋瑾言回來之前。
民警問了我一些基礎(chǔ)的信息資料,便說可以了。
我起身,小心翼翼的看著對面的民警問道。
“警察叔叔,我可以走了嗎?”
“你不能因為我可能是他要找的人,便讓我留下來,你沒有理由讓我留下來。我不是犯人,所以你們沒有權(quán)利要求我必須留在這里。”我沒有等他回答,繼續(xù)堅定的說道。
宋瑾言會忽然出現(xiàn)在警察局,應(yīng)該并不是意外,在我離開的這幾天,他應(yīng)該報了案說我失蹤,所以才會在我做筆錄提供了身份信息之后被警察留下來。
但是,即便宋瑾言找的人是我,警察也不能強行的把我留下來,我頂多是失蹤,不是在逃的案犯。
民警大概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p>
“既然是配合,我也可以選擇不配合?!?/p>
我站起來,看著民警慢慢的說道,“所以,我可以走了嗎?”
其實我并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所說的那些理由是否真的就是對的,我只想離開,馬上離開,在宋瑾言尋回來之前離開。
“不行!”
民警冷著臉看了我一眼,“失蹤的案件我們已經(jīng)立案了,如果你們的關(guān)系沒問題,那我們有義務(wù)將你交回給你的監(jiān)護(hù)人!”
“那是你們的義務(wù),不是我的義務(wù)!”
“坐下!胡攪蠻纏!我們是執(zhí)行公務(wù),作為中國公民必須無條件的配合,沒有條件可講!”
民警最終是怒了,板著臉,看著我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