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刻,在這種病人隨時隨刻都有可能離開人世的時刻,任何一秒鐘都顯得無比珍貴,所以葉開自然明白,自己的這個不情之請看起來到底是有多么的荒謬。
但是他沒有辦法,如果想要救楚根清,就必須要鋌而走險試上一試,何況,由剛剛的兩次試驗,葉開覺得,他的信心慢慢的在提升,楚根清,并不是無藥可救。
葉開這么想,但別人卻并沒有這么想。
聽了葉開的話之后,那先前沖吳醫(yī)院喝罵的男子一臉微怒的回過頭來,向葉開看去。
“你小子是誰???怎么會到這里來的?你有病吧,這個時候要我們出去單獨(dú)給你幾分鐘的時間?你當(dāng)我們是三歲小孩子還是他么的二B龜孫子?”
那男子越說越氣憤,到最后,竟然是直接站起身來,捏緊了拳頭,向葉開走過來。
如果不是剛剛似乎聽這小青年叫秦長生為秦叔叔,那這男子恐怕會直接動手。
“楚風(fēng),嫂子,不要誤會,他叫葉開,是我請來專程為楚兄治病的,或許是看出了些許的端倪,這才有些冒昧?!?/p>
秦長生見狀,立刻上前一步,將葉開護(hù)在身后,自己則是擋在了楚風(fēng)與葉開的中間。
“小葉,你……”
秦長生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這種時刻,葉開的這一個不情之請,的確讓人非常難做。但是葉開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對秦家有恩,所以,他后半截話沒有說出口,算是留足了面子給葉開。
“二位,秦叔叔,我想,我可以把楚先生從鬼門關(guān)里拉回來,但需要你們對我絕對的相信,否則,遲了就沒有辦法了?!?/p>
葉開對楚風(fēng)的喝斥并沒有動怒,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下,在這種情況下,家人肯定都有很多話,說不定是涉及到身后事以及遺囑之類的事情要問患者,自然,任誰都不會去相信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更何況是一個這么年輕的小子呢?
“都這種情況了,你真以為你是華陀在世,扁鵲重生?小子,如果不是看你是秦叔帶來的,今天我非要讓你走不出這個別墅,哼,現(xiàn)在我沒有時間和你磨嘰,立刻給我滾出去!”
楚風(fēng)指了指門口,根本不給葉開再一次說話的機(jī)會。
“風(fēng)兒!”
那婦人,也就是楚根清的夫人微微止住自己的哭聲,看了看葉開,又看了看秦長生,這才出聲制止住楚風(fēng)。
“長生,你是根清這輩子交情最深的摯交好友,你確定這位小兄弟他……”
到了這個時候,秦長生也只有咬了咬牙,堅定的回答那楚根清的夫人道:“嫂子,或許你也知道,我先前便是差一點(diǎn)就撒手而去了,便是多虧了這位葉開小兄弟才重病痊愈。請你給他一個機(jī)會,如果沒有用,造成的一切后果,我秦長生一力承擔(dān)!”
不得不說,秦長生在這種關(guān)鍵的時候,那一代在江湖上混跡了數(shù)十年的王者風(fēng)范才充分的顯現(xiàn)出來。
他能將整個秦家打理的有聲有色,在整個華夏富豪界里都有著一席之地,并不是浪得虛名,而是與他的這種果斷狠厲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
葉開更是對秦長生的這種無條件的信任以及對摯友的不舍與眷戀而欣慰,如果換成其他的人,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誰會來趟這一趟渾水?
“秦叔,我敬你是我爸的好友,這才給你面子,可你怎么也和這小子一起胡鬧,都這個時候了,我們……”
“咳咳……”
楚風(fēng)倔脾氣上來了,似乎連秦長生的面子也不肯給,但這時,病床上的楚根清卻是一陣劇烈的干咳,打斷了他的話。
“根清!”
“爸!”
“老楚!”
“老爺!”
除了葉開之外的四人同時驚呼,立刻圍了上去。
足足又咳了七八秒鐘,那楚根清這才稍稍平緩下來,干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但終究是沒能說出話來。
離他最近的夫人卻是微微點(diǎn)頭,抬頭來看向秦長生與葉開,緩聲道:“長生,根清的意思是,他相信你,可以讓這位小兄弟試一試。便是失敗了,也不許我們難為你們,現(xiàn)在,我和風(fēng)兒出去?!?/p>
“謝嫂子!”
秦長生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知道,楚根清或許也是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生命對他而言,似乎并沒有他與秦長生之間的友情來的重要。
“媽!你怎么也跟著他們胡鬧起來了,我不同意!”
楚風(fēng)沖著那婦人大喝一聲,便再欲伸手過來推葉開。
“便是根清走了,這個家也由不得你來放肆!”
方才還是那種溫婉端莊,平易近人的婦人,現(xiàn)在卻立時變的一臉寒意,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氣場油然而生。
“你……哼!”
楚風(fēng)沒敢再說什么,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路過葉開的時候,仍是惡狠狠的扔下一句,“小子,我楚風(fēng)丑話先說在前頭,如果在我進(jìn)來之前,我爸走了。那這筆賬,我會完完全全的記在你的身上,到時候,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楚風(fēng)也必定將你挫骨揚(yáng)灰!”
不得不說,楚風(fēng)的這句話說的有些不公平。
本來楚根清便已隨時將油盡燈枯,可他卻泄憤似的憑空生出一個假想敵來,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如果放在平時,葉開遇到這種人,早就冷笑一聲,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但現(xiàn)在,他沒有這么做,他不想浪費(fèi)秦長生與楚根清給他的這個機(jī)會。
“小葉,不要有負(fù)擔(dān),有我秦長生在,不論發(fā)生任何的事情,都與你無關(guān)!”
秦長生重重的拍了拍葉開的肩膀,也跟著走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那位婦人與葉開的時候,婦人開口了。
“小兄弟,你只管使用你的醫(yī)術(shù)好了。我知道你們這一行有很多的禁忌,但你放心,我白千羽不是不長眼睛的人。我會背對著你們而坐,以人格擔(dān)保,不會偷看。便是聽到了什么,也至死不會說出去。這,已經(jīng)是我的底線了。”
說罷,那婦人便俯下身子,用手輕輕的去理了理病床上楚根清的頭發(fā),小聲的說道:“根清,你放心,我一直都在!”
說完這一切,婦人才轉(zhuǎn)過身去,微微閉目,不再言語。
其實,葉開之所以要讓人出去,一來是怕中間會有人影響到他的異能施展。在異能施展結(jié)束之前,就連葉開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治好病人,所以,全力以赴才是最重要的,剛剛已經(jīng)施展了兩次異能,卻只是起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效果,并沒有病去轉(zhuǎn)好。
這一兩分鐘的治療過程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如果那楚風(fēng)在這里,恐怕會一直盯著自己的吧?那樣還治個屁?。?/p>
二來也是怕自己的異能暴露而太過驚世駭俗。畢竟,如果有人看到葉開只是瞪了瞪眼睛,或是流了一身的汗之后,病人就康復(fù)了,那不把他綁了切片研究才怪。
葉開不想因為救人而把自己害了。
但現(xiàn)在,只剩一個楚根清的夫人在場,影響便不大了。
葉開走到病床前,伸手拉住楚根清的兩只手來,緊緊的握住。
楚根清整個人都非常的清瘦,他的胳膊很輕,或許是因為早已無法正常進(jìn)食的關(guān)系,在葉開試來,重量不及一塊空朽的木頭。
方才楚根清還清醒了片刻,這會兒,又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如果不是透視異能看到了他的心臟還在微弱的跳動,葉開恐怕會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事不宜遲,葉開不敢耽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后,便全神貫注,異能開啟。
現(xiàn)在的葉開,雙眼就好比是一具掃描儀一般,從那圈圍繞在楚根清周圍的黑色頂部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向下移動。
剛才的穿透,所消耗的氣力與精神并不算太大,可是現(xiàn)在,如此全力以赴不遺余力的去操探異能與黑氣相爭,讓葉開著實有些吃不消。
如果說以前替秦長生治病,那汗水有一大半是故意裝出來的,那么現(xiàn)在,全身如同剛從水中浸泡出來的葉開,便是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了一絲的脫力。
那圈黑色氣流好像有靈性一般,雖然一直不離開楚根清的身體四周,可卻在葉開異能透視之下,不停的四下游走。
仿佛,它們也懼怕這神秘的異能照射,可卻又不想放棄自己的獵物楚根清。
自從有了透視異能之后,除了剛開始對付那幾個公園里的小混混時,異能程度不大,葉開使用起來很青澀,而結(jié)果差點(diǎn)昏倒之外,便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難過。
葉開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仿佛在不斷的撕扯著自己的身體,而體內(nèi)的那股靈力,似乎也在急劇下降。
但好在葉開清楚的發(fā)現(xiàn),那圈黑色氣流也在不停的變淡,越來越淡。
這就好像是一場拉鋸戰(zhàn),拼的便是誰的韌性強(qiáng),誰能堅持到最后。
葉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重影,這是虛脫的前兆,如果再治不好,那自己一旦昏迷過去,恐怕醒來的時候,楚根清說不定已經(jīng)死了。
葉開強(qiáng)咬著牙繼續(xù)的堅持,整個房間里只聽到他那如同拉風(fēng)箱一般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