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鞋下地,她有些內(nèi)急想出去方便一下,剛剛面對致遠她沒好意思說。
走到門口,就聽到陳母正壓低嗓音跟致遠說著悄悄話。
“你把我好容易攢的小米都給她吃了,也不能怪你妹妹生氣,還有她既然醒了就該把她送回知青點,咱們家口糧有限,多一個人多一份負擔?!?/p>
“媽,茉莉剛醒,知青點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墻上都結(jié)著冰,那房子好人住都受不了,你還讓她回去?紅霞也該管管了,都十八歲了還這么不懂事,以后找婆家會被嫌棄的?!?/p>
致遠害怕丁茉莉聽到他們的談話,聲音壓的很低,話里話外都是想著丁茉莉。
這也引起陳母的不滿,瞪了兒子一眼,拿小盆把鍋里的小米粥舀出來,看著那黃瑩瑩的小米粥,還是有些心疼。
“你呀!哪有這么說自己妹妹的?我說紅霞剛才怎么哭著跑了?不是說我說,這個丁茉莉醒了,咱家就不該再留。她是個大姑娘,你是個小伙子,老在咱們家住別人會說閑話。”
把小米粥放到碗架里,回頭看到兒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陳母干脆挑明說。
“媽,茉莉是我認準的媳婦,那些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在乎的只有茉莉的態(tài)度,只要她也喜歡我,我管別人怎么說?”
陳致遠這時恢復(fù)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眼中的囂張讓陳母嘆氣,這驢脾氣又上來了。
“你不是不知道她家是什么成份,雖然媽不是很看重這些,但她是大城市人,不會安心在咱們這個小山村的。而且我總覺得她看不上你,致遠聽媽勸,找媳婦還要找踏實的,別上趕著別人,要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陳母往大鍋里倒了一瓢水,一邊刷鍋一邊苦口婆心的勸兒子。
灶臺上放著一盆發(fā)好的玉米面,準備做點酸菜湯,貼點大餅子,在這山村里她家的日子算是不錯的,有些人家只能喝玉米糊糊粥度日,小米更是奢求。
這也是借了大兒子的光,他在縣城工作,孩子他爸又是因公殉職的,隊里多給了一個人的口糧,老大又把他那份口糧拿回來,這才能頓頓都有干的吃。
丁茉莉手捏著衣角,貝齒緊咬下唇,美麗的杏眼中噙滿悔恨的淚水。
上輩子婆婆就不喜歡她,想必這番話她當時就說過,而自己真的照她的話做了,那時簡直是在打致遠的臉。
當初致遠娶她一定是排除萬難,廢了很多口舌。可惜她不知道珍惜,讓他在村民面前抬不起頭,因此他才帶著孩子離開故土。
陳致遠是鐵打的漢子,打碎牙往肚里咽,若不是絕望到極點,也不會含淚離開傷心地。
就是不知道那以后他和孩子是怎么過的?找沒找媳婦?孩子有沒有受后媽氣?
這些在上一世就一直在她腦海里纏繞,對他和兒子的思念和愧疚,直到死都沒有減輕分毫。
“媽,茉莉……她也喜歡我。”
陳致遠將灶坑里的柴火撥了撥,將手中的苞米桿填進去,看著跳躍的火苗越燃越旺,站起來輕輕拍拍手上的灰,抬眼看向屋里有些不確定的說。
看今天茉莉的態(tài)度還好,以前她真是連正眼都不給他,無論他做什么?她除了禮貌的說聲謝謝外,并沒有其他的舉動。
“唉,二小子,娶妻娶賢,要娶一個高看你的姑娘。媽看那個李梅不錯,也是大城市來的模樣不差,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這樣夠著你的,以后過日子才舒坦。再不濟還有你王叔家的閨女,長相也不賴,你爸和她爸是把兄弟,當初說過要把他家的姑娘許給你,媽看過那丫頭很水靈,屋里地里都是把好手,性格也好,娶回來你當家?!?/p>
陳母將盆里的玉米面揉好在手中團著,快速的一帖,一個橢圓的餅子就牢牢的粘在鍋邊上。
她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又去拽另一塊面,她干活很麻利,嘴里說話手上的活計一點沒耽擱。
老大的親事不用她擔心,人家自己找了個城里的姑娘,共同在革委會工作,爸爸是縣里的領(lǐng)導(dǎo),最難得的是姑娘對大小子死心塌地。
這點這個哥倆很像,都不喜歡找山村里的姑娘,只不過老大的對象是夠著他,而他這個選擇就翻過來,是他夠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