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幾個小時前,我藏在鄭先生懷中,真切地告訴他,我的命是送給他的信物,所以我還不能死。“啊——”我以靈魂的力量,喊出嗜血的吼聲。在王耀文靠近我之際,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沖上去,我雙手被捆綁,只能用頭將對方撞出去,由于用力過猛,我被繩索拉回來,一個踉蹌,面朝地倒下,上半身橫在浴缸外面,地板的水浸濕我的雙眼,與我的淚融合在一起。“嘭——”王耀文扶著水池剛站穩(wěn)的同時,猝然,外面的人闖入,整個浴室都是男人,這些人掀翻了王耀文的“化妝包”。我被莫晉翀抱起來,他捧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撥開我的頭發(fā),我的額頭全是血跡。那個時候,我以為我最先看到的應該是鄭先生,我好想看到他。“莫,莫少,這,這是個誤會。”王耀文害怕了,他說話也不利索,雙腿一軟,跪在我和莫晉翀旁邊。“把他給我抓起來。”莫晉翀溫柔地看著我,說話的聲音卻異常冷靜,他的冷,不符合我所認知的莫少,那個擁有陽光一般笑容的大男孩,他的眼睛似藍色琉璃,柔情又充滿活力。“不是,這是個誤會,真的是誤會……”好像有人用膠布封住王耀文的嘴,我只能聽到他慌張地低吟。“雪禾,我?guī)慊丶??!蹦獣x翀解開捆綁我的繩索,然后扶著我站起來,吩咐其他人拿了件外套給我披上。回家?這個字眼,我聽著有些陌生了,我很久沒有想過回家,因為我不敢回家,我這個樣子怎么回家?我怕,怕面對我的父母。琪琪在房間等我,她說,莫少答應她,一定會把我安全帶回來。我回到自己房間躺下,我不想說話,最后喊出的那一聲,似乎扯破我的嗓子,我喉嚨特別疼。“雪禾。”琪琪握住我的手,惆悵地問,“你額頭上的傷口是不是很痛?”我額頭有傷口嗎?我怎么覺得,痛楚蔓延到全身?一場浩劫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我還是活下來了,是莫少救了我,我祈禱的人沒有出現(xiàn),他在哪里?我閉上眼,熱淚從眼角漫出,雙瞳抵不住這樣的溫度,辣辣地有些刺痛。在絕望之地重生的感覺有些不太好受,緊繃的神經(jīng)還不敢隨意松弛,所以我僵著身子躺在床上,根本睡不安穩(wěn)。為了緩解我的心情,琪琪一直陪在我身邊,她不停地講話,我?guī)缀鯖]有聽進去一個字,我的腦袋很脹,我的身體很冷,我的靈魂正在游離。“我真的很為難?!?/p>“就一小會兒,一分鐘都可以?!倍ら_啟,我聽不進去琪琪的聲音,卻能第一時間感知鄭先生的磁場。“那好,你快點?!辩麋鞔蜷_房門,她守在門口。我沒有睜開眼,故意緊閉著等待他的靠近。游離的靈魂因為他的氣息而找到了根,它們歸位了,聚集在男人身邊。我想看到他,可是我又害怕他看到我眼神中的恐懼。我怕,我真的就結(jié)束了自己,欠他一個信物,我不想欠他,我不想來生還要背負這個債。“對不起?!编崟越┥?,觸摸我的額頭,在我耳邊輕喃,“對不起,我來晚了?!?/p>心中縈繞著他的歉意,靈魂也變得懦弱,他伸出手,將我從床上打橫抱起來。我一驚,沒有反抗,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卻仍然閉上眼由著他決定。琪琪見狀,自然不能淡定,她堵在門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鄭先生,你,你要做什么?你說了不讓我為難?!?/p>“我要帶雪禾走?!编崟越恼Z氣如此堅定,我總算知道他的目的,盡然不再掙扎。“可是……”“如果你真的是雪禾的朋友,那你一定希望她安全?!?/p>“可是鄭先生,你應該知道,這艘游輪是誰的?!辩麋餍沽藲?,好意地提醒。
“我有游艇?!编崟越瓘溺麋魃磉呺x開,他的決定打敗了琪琪的防線。如果我真的跟了鄭先生離開,我是不是就能徹底擺脫噩夢?枚姨知道后,會不會找鄭先生的麻煩?或者說,以我來要挾鄭先生,可是我不想,不想成為鄭先生的軟肋,更加不愿看到鄭先生與他們同流合污。我為什么要偉大?我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老天爺從未給我活命的路,我卻想著別人,替他擔心世人的死活,我真是自討苦吃。所以,我打算自私一次,真的可以自私。“鄭曉江。”過道的盡頭是生死之門,我們的身后有莫晉翀,他大概是處理完王耀文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趕赴我的房間,卻沒曾想到撞見鄭先生抱著我打算離開。這一聲并沒有制止鄭先生的步伐,他反而走得很穩(wěn),緊緊地抱著我。“別逼我開槍?!蹦侬偭藛幔课倚睦镆痪o,想要睜開眼時,卻感知鄭先生陡然停下來,他害怕了?他是該害怕,有人拿槍指著你,是人都會害怕,因為再強大的人都懼怕死亡,這是人之常情,我不會覺得失望。其實,我有些恍惚,鄭先生害怕了,我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我愛著的男人似乎并不懼怕死亡,他的停頓只存在兩秒的瞬間,在我猶豫之際,他繼續(xù)往前跨了一步,這一步,越過我們的溝壑,我恨不能摟住他,與他肩并肩地離開這個地獄。這似乎是條漫長的道路,狹窄的空間聚集不少人,莫少不開口,他們不敢阻擋我們,其實我們都在賭莫少不會真的開,槍,因為這一槍可能會波及我,莫少和鄭先生一樣,不希望我身處險境,思及此,我有些感激莫少的放過,我是該慶幸自己得以解脫嗎?其實,這條路也正是我和鄭先生選擇的路,漫長的荊棘之路,有他陪伴,即便血肉模糊也是沒有痛苦的。可是,我忘了,最大的痛苦來自自身的認知。我的認知出現(xiàn)很大的錯誤,我錯了,我錯得很徹底。當鄭先生再次停下來,我的期盼出現(xiàn)分歧,這次,他停頓的時間太長,我忍不住睜開眼,我看到身前站著一個女人,她的身體纖瘦,卻龐大得猶如一堵墻,霸占了過道的寬度,以至于鄭先生根本過不去。“為什么會這樣,我想知道原因?!倍》品频膫杏≡谖业碾p眼之中。我做了什么?我放縱自己做了什么?我是不是破壞了美好的愛情,我向往的愛情,在天涯海角,可是同樣有個女人的愛情也是她的全部,而我的出現(xiàn),似乎打破她的愛情。“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笨赡芤驗槎》品频某霈F(xiàn),揮發(fā)了鄭先生的決心,他抱著我,不再那么用力。“請放我下來?!蔽椅⑷醯亻_了口,嗓子有些低啞。我恨我太相信自己的直覺,總是依靠這樣的直覺判定我的決心,實際上,我的直覺一向都能跟從自己的心,不會出現(xiàn)偏差。“雪禾,我……”鄭先生注視我,他的眸光掠過一絲猶豫。“放我下來?!蔽业恼Z氣變成命令。倏然一瞥,我捕捉到他眼中的驚詫,或許我在他眼中變得陌生,或許我們從未真正地了解彼此,或許這是一種沖動,一旦冷靜,我們應該看清楚對方的價值。我,一文不值,我自己很清楚,這就是我的認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今天選擇這個丑女人,你應該知道結(jié)果。”丁菲菲很快把怒氣用在我身上。我側(cè)身,不敢注視鄭曉江,我這個丑女人盡然對鄭先生一無所知,更談不上他想要什么,所以他想要的,我一定給不了。“菲菲,我要帶她走,可是你……”“鄭曉江,你難道不知道什么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嗎?我決不允許這個女人破壞我們。”丁菲菲等不及鄭先生下決定,于是撲上來抓住對方的手,幾乎哀求地說,“曉江,我們回去吧,我會當作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p>這一切,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也是這么想,我扶著墻,勉強移動步子,雖然小,卻走得決然,我也不想為難鄭先生,所以替他做決定。“雪禾?!编崟越D(zhuǎn)身,我的余光看到他并沒有邁出步子,我的心嘲笑自己,我該把它放在哪里。我一步步遠離,看清我的結(jié)果,我還是屬于地獄,沒有誰能帶我離開。在丁菲菲拽著鄭曉江離開時,我無力地倒進莫少的懷中,我聽到莫少說,他又要帶我回家,家,真是令人向往的港灣,我曾嫌棄地拋棄,如今卻是最奢侈的夢境。***游輪上的人繼續(xù)夜夜笙歌,他們游玩的時間不多了,不到二十四小時,船靠岸就結(jié)束了這一次的旅程。琪琪說,枚姨及時制止了消息傳播出去,王耀文軟禁我終究不是光彩的事情,并且枚姨似乎打算為這個無恥的男人求情,如果這個時候不揭發(fā)王耀文的罪惡,那么他過段時間還能再逍遙法外。此時,我沒辦法通知會所的徐臨,只有盡快想辦法采取其他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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