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來,我真是沒有資格責(zé)怪琪琪,我也是一個欺騙者,編織好的面具戴在臉上,笑得那么虛偽,溢出的虛情假意壓制了靈魂的譴責(zé)。我好長一段時間認不清自己的真面目,我在這條路越走越遠,回首看,一張模糊的臉,是膽小的,是彷徨的,是無所適從的容顏,是曾經(jīng)午后清澈而溫暖的白色陽光,映著寧靜的美。我應(yīng)該釋懷,在這里,什么人都會有,什么事都能發(fā)生,至少她還記得,我喜歡的這本書,她不舍得毀滅??墒?,心里總還是會有一道坎,邁過去需要時間,我抬不起腳踝,跨越不了溝壑,我在乎她,在乎這段友誼,所以傷得越深。其實,琪琪可以辯解,甚至為自己脫罪,我沒有證據(jù),全憑猜測,一個疑問,她就招供了,她就卸下負擔(dān),欺騙自己在乎的人,當(dāng)真不好受。這把雙刃劍,傷了我也害了她,我意識到時,車已經(jīng)停在一處陌生的地方。恍然回神,副駕駛的馬仔下車給我打開車門。我不知道他們帶我來了哪里,這地方樹木茂盛,林路蜿蜒,我放眼望去,只見到零星的建筑坐落在不遠處的叢林之中,人行其間,彷如置身畫中,這地方真美,我由心贊嘆,卻不動聲色地跟上馬仔。車由司機從另一道門駛進停車場,而我們從正門進入,大門口有兩個小鐵門,其中左邊的門口還有兩個看似保鏢的男人站崗,他們像雕塑一樣佇立門口,我踏入,感到背后一陣陰風(fēng),透著刺骨的涼意。這座莊園別墅富麗堂皇,被草木花卉環(huán)繞,特別詩情愜意。我跟著身前的馬仔走在大道,之后他將我交給莊園里面的人,然后他們完成任務(wù),不再往前繼續(xù)走進,好在莊園里的人不像他們那般沉著臉,看著怪不舒服。“雪禾小姐,請。”莊園里的這個老男人先自我介紹,再領(lǐng)著我從偏門進入主房。順著草地小徑,我先進入室內(nèi)泳池,四周都是落地玻璃,材質(zhì)特別,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從室內(nèi)卻對外景一目了然,甚至落日也盡收眼底。“嘩嘩……”水聲引起我的注意,我沿著池邊走了兩步,我發(fā)現(xiàn)這里很多保鏢,應(yīng)該是莫氏的大本營。凝神的當(dāng)兒,水下的人影翻動池中漣漪,我沒有看錯,那是半luo的莫晉翀。我深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臉紅,捂著臉轉(zhuǎn)身背對著泳池。莫晉翀從岸邊爬上來,身邊侍從給他一件浴袍,雖然如此,可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挪動幾步就被他抓住。“你想干嘛?”莫少的聲音邪氣滲人。“請莫少自重?!?/p>“我的小尼姑。”莫晉翀抹了抹臉頰,壞壞一笑,湊近我說道,“我看看你受沒受傷?”“我……”我猛然扭頭,撞上他靠得太近的鼻梁,這一下可不輕,痛得莫少低沉悶哼,捂著鼻子皺起劍眉。“對不起,莫少,我沒想到你靠得這么近。”我緊張不已,想幫忙揉一下,可是莫少反手將我摟在懷里,他身上濕答答,弄得我渾身不舒服。“還好我的鼻子沒有整容?!蹦俟室庾猿埃羌兲烊?,當(dāng)然可以驕傲自滿。“莫少爺,我全身上下就這么一套衣服可以拿出來見人,拜托你不要弄濕我好嗎?”我翻了翻白眼,忍著笑意。“你有這么窮嗎?”莫晉翀夸張地擰起眉頭,他趁著我不留意,突然松開手,拉著我一起跳下水池。“咕咕……”一瞬間,我什么都看不見了,我整個人沉入池底,找不到方向不敢睜開眼,我還來不及呼救,事實上我沒辦法張開嘴,我揮動手臂試圖抓住什么,可是我抓不住,我的鼻子一呼吸就扯得全身細胞刺痛,我嗆了一口水,立刻暈了頭。“雪禾,抓住我。”耳膜還是可以運作的,我聽到莫晉翀的聲音,顯得有些著急,但是他似乎離我好遠。雖然我從小在江邊長大,可我是個旱鴨子,我不會游泳,懼水。“呼,咳咳咳。”我緊緊地摟著莫晉翀的脖子,我?guī)缀跎习肷矶紥煸谒砩希貌蝗菀赘〕鏊?,我在他身上顫顫巍巍地咳嗽不止?/p>“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懂水性?!蹦獣x翀拍著我的后背,安撫地說,“這個時候,你真是難得把我抱這么緊?!边@家伙,居然還有心情調(diào)侃我,我看他最好多喝兩口泳池的水,把心里的灰暗洗干凈一些,免得禍害人間無辜的女孩。“咳咳咳,我倒是很想學(xué),就是不敢?!蔽倚r候落水差一點沒了命,自此對水有了恐懼。
“我教你?!蹦獣x翀興致勃勃。“但是你能不能專業(yè)一點,我可不想死在這里?!?/p>“有我在,你不會死?!蹦獣x翀捧著我的臉,親吻我的額頭,又道,“我聽說,會所起火,有人燒了你的房間??!?/p>“這件事情已經(jīng)解決,莫少不必掛在心上。”談不上原諒琪琪,卻不想追究她的過錯,我想通了,也就不存在生氣,只是現(xiàn)在沒辦法去城中村說清楚。“你這么快就知道兇手?是誰敢這么大膽?”“我不想追究,因為這沒有意義,她也是無辜的人?!蔽肄D(zhuǎn)身抓住池邊池臺,準備上岸的時候,瞥見玻璃外面的情景。殘陽落幕,沖破霧霾的紅日更有力量地燃燒天邊的白云,看似渾然一色,美不勝收。那架直升機就是在這樣的景色之中/出現(xiàn)了,莊園里的堅叔迎上去,從里面走下來的男女,又是我所熟悉的他們,我看,我逃不掉這場糾纏的戰(zhàn)爭。“丁菲菲是K先生的舊情人,她在國外留學(xué)的時候認識了K先生,并且很長一段時間被他包養(yǎng),之后回國才被莫澤君收在自己公司培養(yǎng)?!蹦獣x翀先一步爬上岸,然后拉我出去,再將我裹上干凈的浴袍。“你不是不想告訴我這些嗎?”我盯著莫晉翀,他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不對自己的情敵知己知彼,又怎么能百戰(zhàn)百勝?”“我可不是丁菲菲的情敵?!?/p>“我說的是鄭曉江?!蹦獣x翀捏著我的鼻子,燦笑地說,“鄭曉江是我的情敵,我為他可是花費不少心思,明晚上的宴會,安排了一場好戲,他可是主角。”“為什么?”我納悶,脫口而問。莫晉翀詭譎一笑,抿嘴說道:“明晚你就知道了?!?/p>距離明天晚上,還有二十四小時,跟著徐臨,我學(xué)會管理自己的時間,每一分鐘都不能浪費。我和莫晉翀離開室內(nèi)泳池,在主房的偏廳遇到鄭曉江和丁菲菲,所謂冤家路窄,我們四人的相遇總是能抽干空氣中和諧的因子。“剛才在泳池鴛鴦浴,所以騰不出時間迎接鄭先生,實在是抱歉?!蹦獣x翀恨不能把我揉進他的身體里,被他摟著的左肩稍稍有點痛感。我想,鄭先生也應(yīng)該習(xí)慣莫少在言語上的刺激,于是偷瞄一眼對方,看他緊張我的樣子,似乎可以滿足虛榮的愛意。然而,我有些失望了,這次的偷窺并沒有想象中的得意,鄭先生的冷漠不帶一絲溫情,他回到最初的模樣,那么陌生的男人,從電梯離開,把我當(dāng)作透明,不屑多看一眼。我有半許尷尬,還有半許慌亂,我明明想要推開,卻又偷偷靠近,我似乎把話說得嚴重了,這次有些挽不回收不住。“莫少真是有閑情逸致,是我們打擾了才對?!倍》品瓶蜌獾鼗氐?。“菲菲。”就在這時,大概是被直升機的聲音驚動,更多人向我們靠近。“君姐?!倍》品茝泥崟越磉吪荛_,她在莫澤君身邊也是個受寵的小女孩,兩人討論著新戲,儼然不顧我們的存在感。我又見到那個跟我在牌桌上交流的日本女人,她看我一眼,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莫晉翀拉著我剛要離開,可是君姐立刻叫住我們:“等一下,莫少,你怎么把雪禾安排到這里來了?”看來,我是沒有資格來山莊,莫晉翀擅自做主應(yīng)該沒有經(jīng)過莫澤君的首肯。“雪禾是我的舞伴,她不來山莊,我怎么參加晚宴?”莫晉翀不以為然地說。“爺爺說了,你的舞伴我來安排,你是不是不相信姑姑的眼光?”莫澤君心平氣和地看著我們。“我莫晉翀的舞伴何止一個?你安排你的,我安排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蹦獣x翀悶哼一聲,抓住我的手腕,硬是弄得我手腕隱隱作痛。我經(jīng)過鄭先生的身邊,他的側(cè)面勾勒出冷峻的姿態(tài),他一晚上悶不吭聲,安靜地欣賞我的身不由己,我還記得那支舞,不曉得他會不會想起,那支舞太短,像是曇花一現(xiàn),卻在我記憶中開出永恒的燦爛。驀然回首,我尋到他側(cè)了臉,雖然沒有看我,可我想說,鄭先生,我要成為別人的舞伴,不能陪你聽完這支歌,跳完這支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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