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晚餐是由女傭送到房間自行解決,莫靜然并沒有在我房間逗留太久,她送來三套衣服,我很感激她解圍。相較其他人,莫小姐對我說話客客氣氣,我姑且對她印象還不錯,她的優(yōu)雅氣質(zhì)符合她的身份,只是她的丈夫,我不敢恭維,如果可以,真想勸她換掉。我將錄音筆夾在書里面,然后站起來看了看墻壁上的掛鐘,我覺得差不多了,此刻是晚上八點,我從女傭口中得知,這個時候的莫少爺應(yīng)該會在爺爺?shù)呐P室聊天。女傭口中的爺爺就是徐臨曾經(jīng)跟我提過的莫家的老先生,我看得出徐臨對這個姓莫的老頭又恨又無奈,畢竟他只可遠(yuǎn)觀不能近身。聽徐臨說,他有幾個學(xué)長都死在了老爺子手下,他正是帶著這筆血債而來。我問過徐臨,這條路會不會有個期限,因為我看不到盡頭。他的回答很含糊,我想,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結(jié)果,也無法揣測這條路的歸期。我走出房間,在過道上凝視前方,前方是樓梯,下了樓就是莫晉翀的書房。雖然我沒有徐臨那般血海深仇,但我知道,想要涅磐重生就必須自己找一條出路,何況我踏出第一步,就會忍不住往前再走第二步,走著走著我會習(xí)慣了危險的降臨,我不是不怕死,我是怕我死的不明不白,如果能夠死的有價值,我想無私一次。吁了一口氣,我環(huán)顧四周,突然捂著嘴偷笑,我真是想得多,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tài)。哪怕我被莫少抓住,大可不必慌張,我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為了尋找他,他把我扔在房間,我的確閑得發(fā)慌。思及此,我走得堅定,不一會兒來到二樓書房。我敲門,儼然不會有人應(yīng)聲,我試圖轉(zhuǎn)動門把,臨前又遲疑了,萬一打不開房門,我該不該返回呢?不知道徐臨身上會不會開鎖的技能,若是有,真要偷學(xué)。“咔嚓——”就這樣胡思亂想的同時,我不費吹灰之力轉(zhuǎn)動門把推開房門。這山莊里外三層保鏢看護(hù)嚴(yán)密監(jiān)控,如果是我,也不會刻意鎖上書房,多此一舉。(除了山莊大門口,其他地方并未安裝視頻監(jiān)控器)躡手躡腳地進(jìn)入,我先悄悄地關(guān)上門,但凡一丁點兒的聲響都能嚇出我的小心臟。我腦中飛轉(zhuǎn),預(yù)算自己的時間,我在書房頂多只能逗留半個小時,所以我得盡快找到賬本。回想之前莫晉翀和姚振晟的談話,那賬本似乎沖著姚振晟,應(yīng)該是他的死穴。思著想著,我奔向書桌,打開抽屜仔細(xì)地翻找。“賬本,賬本,你聽話,快點出現(xiàn)。”大概是碎碎念能緩解自己的緊張,我嘴里不停地說話,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些什么。抽屜不多,我三兩下就找個遍,可是毫無收獲。“不對啊,莫少明明在書桌抽屜里面拿出賬本?!蔽蚁肽獣x翀應(yīng)該不會變魔術(shù)吧。書椅后方還有一排矮書架,書架的下面有一些小抽屜,我全都不放過,蹲著打開抽屜,一個個尋找。我從未覺得自己可以變得如此靈敏,我猶如驚弓之鳥,外面的動靜以迅雷之勢傳到我的耳膜中,我連滾帶爬躲在書架后面,與此同時,果然有人打開書房門。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好在我此時不反胃,否則我真擔(dān)心我會把心吐出來。“為什么不跟我說話?為什么我們的交流變得如此困難?”進(jìn)門后,我最先聽到的是女人的聲音,我對這聲音有些熟悉,我想偷看,但是我心虛地閉著眼,身子僵硬起來,根本不敢動彈。“我很累,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這是莫少的聲音,我能很肯定。“你一年到頭都不回來山莊,我見你一面都這么難,現(xiàn)在你回來了,我只想好好地看著你?!?/p>“別碰我?!蹦獣x翀咆哮怒斥。“不要,不要這樣對我,為什么不可以碰你。”這個女人是誰,我太想知道,我試著睜開一只眼,在書架的縫隙中尋找外面的人影。這不看還好,看了,嚇得我怔愣不知所措,不過我本能地捂著嘴,我真害怕我會叫出聲,然后被他們揪出來。“我不可以,那個女人就可以是不是?”質(zhì)問的女人正是莫靜然,她此時此刻的憤怒帶著極其強(qiáng)烈的醋意,她變得太快,在我心里筑起的優(yōu)雅,瞬間崩塌。“沒錯,只有她才能碰我?!蹦獣x翀轉(zhuǎn)身,莫靜然毫不顧忌地?fù)渖先?,從背后緊緊地?fù)ё∧獣x翀,對,我沒有看錯,她摟著她的弟弟,作為姐姐,她的行為言語,似乎都超乎尋常。“我愛了你十幾年,我為你做了那么多事,難道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莫靜然淚流滿面,她哭的樣子還是那么好看,如果只是一個女人,一個身貌出眾的女人,而她楚楚可憐的乞求對方施舍一點愛情,那么是男人都會融化了自己的鐵石心腸。
我不忍看她,將目光移到莫晉翀的臉上,他是痛苦的,他推不開身后的女人,他心里應(yīng)該怎么想?面對這么沉重的愛情,他心里會怎么想?“大哥的死也跟你有關(guān)?”這句疑問中止了莫靜然的哭泣,她迷人的雙眸收斂了淚珠的痕跡,她像是要說話,微啟的紅唇輕輕顫抖。“是爺爺要你調(diào)查?”剛才還一副受氣小媳婦飽含冤屈,頃刻變得冷若冰霜。“我和爺爺都不相信這場毫無根據(jù)的意外?!?/p>“他不死,你怎么可能回國?”莫晉翀抽離雙手,轉(zhuǎn)身怒問:“真的跟你有關(guān)?”“我說跟我沒關(guān)系,你信嗎?”我真是懷疑莫靜然的淚水是不是有開關(guān),她眨了眨眼睛,睫毛掃去多余的煽情,換上的面具讓我難以捉摸。“他也是你大哥?!?/p>“他自己說的,人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他的死,不過是為他心愛的女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蹦o然輕描淡寫的樣子惹怒了莫晉翀。“我不想看到你,一刻都不想?!蹦獣x翀咬牙切齒,他走到門口,打開門又道,“你走,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說的。”“這又是一個雪禾,究竟有幾個雪禾?”莫靜然歇斯底里地吼道,“他死在那個女人身上,你難道又想走大哥的老路嗎?”我心咯噔一沉,當(dāng)所有矛頭都指向雪禾,我身不由己地開始猜想,可是,我想不通,雪禾跟莫晉輝能存在什么關(guān)系,她不是姚振晟害死的嗎?“這跟你沒關(guān)系?!?/p>“我……”“莫少爺,不好了,有人闖入山莊?!遍T開著,外面的馬仔火急火燎地跑來通傳,沒想到我看戲的時間就此結(jié)束了,聽到有人闖入山莊,莫晉翀自然不敢怠慢,并且莫靜然也跟著他離開了書房。我好像安全了,凝神幾分鐘后,我從書架后面爬出來,我坐在地上緩口氣,主要還是消化偷窺得來的“秘密”。但是,我不能浪費太久時間,保不齊又有誰要闖入書房,我總不能一個晚上都躲在書架后方,時間久了,莫少找不到我,必定會起疑。在門口觀察外面的情況,確定無人之后,我才敢走出門,我依然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又偷看什么呢?”“啊——”這一聲驚叫淹沒在鄭先生的手掌之中,他捂著我的嘴,一本正經(jīng)地說,“他們還沒有走遠(yuǎn),你叫一聲就會引來?!?/p>既然擔(dān)心,還要嚇唬我?我忿忿地瞪視眼前的男人,可他是鄭先生,他怎么會是鄭先生,應(yīng)該是鄭先生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恰好就看到我從書房出來,恰好就嚇唬我,恰好又一次捂住我的嘴。我們的相遇一定要這么不按常理出牌嗎?我翻了翻白眼,頓時安靜下來。“不要出聲。”鄭先生輕聲細(xì)語地說,他的俊眸分明滲入一絲溫柔,這抹溫柔消除了我的驚嚇。我點了點頭,他才放心地松了手。“你不應(yīng)該牽扯進(jìn)來,你究竟是什么人?”鄭先生認(rèn)真地問,雙唇堅定而性感。“你又是什么人?”我總算問出口,他回不回答我,反正我也不在乎,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上去搜查。”有人說話,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毋庸置疑,此時整個山莊都不太平,這個堡壘被人入侵,所有人都戒備起來,那些保鏢自然不能掉以輕心。我的確沒有等來鄭先生的回答,他的嘴角掠過意味深長的笑容,同樣聽到樓下的聲音,于是伸出自己手,對我說:“跟我來。”我忘了思考,我那么喜歡胡思亂想,可這次我聽從心的安排,把手放在鄭先生的手心,我曾經(jīng)一次次推開這雙手,與它擦身而過。那是一瞬間的決定,卻是一輩子的認(rèn)定。他牽著我的手,奔向另一頭的過道,他很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我也安心地跟上他的腳步,呼嘯而過的冷風(fēng)吹散了我的疑慮,我該懷疑什么呢?哪怕我愛上的,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人,而我偏偏就是愛上了,敢愛敢恨才是真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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