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機(jī)會接近鄭曉江,莫晉翀沒有堅持把我“藏”在山莊,依了姚振晟的意思,我該去的地方只有會所。群龍無首的會所,現(xiàn)如今亂成什么樣,我可想而知。明珠帶我上了樓,她帶我去的房間格外干凈。“上次房間著火了,枚姨說,按照以前的格局重新裝修?!泵髦橐兄块T口,似笑非笑地說,“王耀文今晚上在一樓開會,說是有重大事情宣布,你知道是什么事兒么?”我推開窗戶,張望外面的景色,我又看到一片綠地,天氣不太好,陰沉壓抑,像是隨時都會再下起暴雨。“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換掉枚姨的藥?”我看著窗外,有意無意地問。我看似不經(jīng)意地質(zhì)問,惹得門口的明珠慌了神,我面無表情地掃她一眼,她頓時刷白了臉色,被我嚇慘了,有道是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我冷冷一笑:“晚上睡覺會不會害怕?我有個建議,那就是不要睡在靠窗戶的位置,你想想,如果她回來找你,大門進(jìn)不來,只能……”“夠了?!泵髦樗粏≈ぷ雍鹊?,“雪禾,你夠了,你,你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就這件事,我當(dāng)了一回啞巴?!蔽覀?cè)過臉,冷厲地說,“你放心,如果要捅穿你們,我早就告訴姚振晟了。”明珠黑著臉,無力地爭論:“你,你胡說什么,我可什么都沒干,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就是個跑腿的,那王耀文干些傷天害理的事兒,都跟我無關(guān)?!?/p>“這種拿錢辦了齷蹉事兒,最后還推的如此理直氣壯的人,我認(rèn)為,還不如王耀文?!蔽乙е剑豢蜌獾剡?,“出去,這里不歡迎你?!?/p>“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個靠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地,老娘還不伺候了,我呸?!泵髦槟钅钸哆兜刂淞R,被我趕走后,撞到門口的琪琪。琪琪抱著一盆茉莉走進(jìn)房間,我已經(jīng)在窗臺上找到地方可以放置這盆花。在來會所之前,我托人給琪琪帶話,要她拿好茉莉房間的那盆茉莉花,當(dāng)然,還有我的書,我的筆。“明珠姐怎么回事?”琪琪看了看明珠的背影,好奇地問,“剛才在一樓的時候聽不少人議論,說會所有變動,好像發(fā)生不得了的事情?!?/p>我將花盆放在窗臺,整了整花苞,隨口又問:“枚姨的葬禮,你怎么沒來?”琪琪失落地坐在沙發(fā)上,我扭頭看到她的沮喪,于是又安慰:“不來也好,看了傷心?!?/p>“我還是想去的,可是城中村發(fā)生變故,我被二哥他們帶去別的地方躲起來,這兩天又被人帶回城中村,這不,剛定下來就被通知要來會所。”琪琪抿了抿嘴,苦笑地說,“像我這樣的女人,注定是漂泊的命?!?/p>我拉著琪琪的手,謹(jǐn)慎地追問:“歐陽英被抓了嗎?”琪琪點(diǎn)了點(diǎn)頭,煞有其事地說:“吵得可厲害了,半夜的時候被抓住,有些人從樓上跳下去,可警方包圍了舊祠堂,方圓好幾棟房子也都被監(jiān)控起來,我看警方埋伏很久了,只等一個時機(jī)下手。”“干得漂亮?!蔽矣尚亩l(fā)地笑起來。“哪能啊,連同流鶯巷都封起來了,我和悠悠根本沒地方去。”琪琪皺起眉頭,“還好你在會所,我能跟著你混一段時間,可是悠悠還指望著吃飯呢,她在鄺醫(yī)生的診所呆不下去了,二哥已經(jīng)放棄繳費(fèi)管她了。”“她不是打算回老家?”“說是這樣說,一窮二白地怎么回去?回去喝西北風(fēng)?”“對了,有聽說小辣椒的情況嗎?她應(yīng)該也被抓了?!?/p>琪琪轉(zhuǎn)過身子,激動不已地說:“還記得昌哥嗎?他被高利貸打斷了腿?!?/p>小辣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阿昌。我曾經(jīng)想過,愛情的多少究竟會不會跟外貌劃上等號,因?yàn)槔刹排?,才子佳人才配得上尋常人心目中的祝福,然而,我在小辣椒身上看到的青春貌美卻敗給了阿昌這樣矮挫的中年男人。女人的愛情可以很簡單,僅僅只是一個尊重。琪琪說,小辣椒也喜歡賭,那時候在枚姨身邊賠了不少錢,所以她為了還債做了人家情婦,被包養(yǎng)的日子受盡了折磨,最后落下一身傷痛不能生活自理,也正是如此,阿昌才有機(jī)會接近宛如女神的小辣椒。阿昌性格好,是小辣椒的出氣筒,之后的時間里,他們相互依賴又相互生情,因?yàn)槊兑痰囊?guī)矩,他們不敢明目張膽,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刺激了彼此的神經(jīng),于是他們更加依賴對方,更加情動,一觸即發(fā)而無法自拔。
“枚姨為什么放過了小辣椒?”我心平氣和地問。琪琪扭頭,看著我說:“跟小雪一樣,小辣椒選擇凈身出戶,用這些年的積蓄換取一個自由?!?/p>“到頭來還是歸零?!蔽疫駠u地嘆息。“阿昌的家里還有兩個孩子,聽說其中一個生了病,阿昌借了高利貸治病?!?/p>“又是這樣的橋段?!蔽乙汇?,反問道,“阿昌結(jié)婚了?”“孩子的母親去世了,阿昌的父母撫養(yǎng)兩個孩子,阿昌南下打工,這些他倒是沒有隱瞞,小辣椒一開始就知道,她受過傷,可能再也不能生育,說不定她也愿意接受這兩個小孩,否則小辣椒才不會如此上心?!辩麋髅蛄嗣蜃?,猶豫地說,“阿昌找枚姨借錢,可是欠條在歐陽英手上,歐陽英的人手段殘忍,活生生打斷了阿昌的腿?!?/p>“雪禾,只有你能幫我,你幫幫我們吧,求求你了?!蔽夷X海中浮現(xiàn)多日前,小辣椒找到我向我求救的樣子,她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可是我拒絕,我澆滅了她最后一絲希望,是我把她推向歐陽英,走上犯罪的這條路。趁我走神之際,琪琪已然走到房門口張望外面的情況,她聽到樓下的動靜,笑著對我說道:“雪禾,樓下來了不少人,權(quán)哥他們應(yīng)該接管了會所,我們要不要下去打個招呼?”我向來不喜熱鬧的環(huán)境,但今日情況不同,會所易主,想必有些人早就蠢蠢欲動。晚餐的時候,王耀文也來會所了,我看到挺熱鬧的一派奢靡的景象,也許是回光返照,也許是自暴自棄,他們習(xí)慣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如果可以,我會用自己的雙眼記錄他們此刻的浮華。可能只有我記得枚姨尸骨未寒。謝天謝地我還能看到徐臨,我以為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死后托夢,這也是個技術(shù)活,我怕我做不來,當(dāng)然,我能撿回一條命來見他,也足以令他感到驚心。雖然不能直接交流,可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徘徊,他這樣毫無顧忌地盯著我,連身邊的琪琪也忍不住吃味了,我知道,琪琪暗戀他許久,僅僅是暗戀,自卑的女孩享有的權(quán)利,所以這份醋意我感同身受,那時,鄭先生和丁菲菲被譽(yù)為郎才女貌之時,我打翻的醋瓶不比琪琪少。“雪禾?!焙拔业氖菚苑遥t腫的臉蛋差點(diǎn)沒被我認(rèn)出來。“她整容失敗了?!辩麋鳒惤叶呧止?,她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八婆,中午剛到會所就耳聽八方。曉芬興致勃勃地擠到我跟前,好像我跟她很熟絡(luò),她大概是忘了不久前跟我下套的事情,我這人倒也不是喜歡記仇的人,只是吃一塹長一智,我已經(jīng)不奢望跟這里的女孩能有多深的友誼,只要你不犯我,我便跟你和平共處,你若犯我,別怪我不讓你好過。“雪禾,這鉆石真大。”曉芬摸到我手上比較亮眼的東西,或許就是這玩意兒把她吸引過來。“有事嗎?”我淡淡地打量她的左臉,她現(xiàn)在看起來雖不像怪物那般,但離漂亮還是太遠(yuǎn)了,為什么還留在會所,我搞不明白,按照枚姨的標(biāo)準(zhǔn),不是應(yīng)該扔在城中村自生自滅嗎?她對茉莉就是如此殘忍絕情。曉芬環(huán)顧四周,她嫌身邊吵鬧,故意將我拉到一個角落,琪琪倒是好心地跟上我,我看她是又要八卦了。“雪禾,我聽說你很快要嫁給莫少爺了?!?/p>“算是吧?!蔽曳笱艿攸c(diǎn)了點(diǎn)頭。“你看你手頭上……”曉芬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瞼有些下垂,雙眼無神,真正像是老了五歲。“你不用說了,我手頭上一分錢也沒有?!焙现胩觳缓靡馑奸_口,原來是想找我借錢。“別著急拒絕啊,你可以找莫少……”我打斷她:“不可能,我和莫少爺還沒有結(jié)婚,我不可能開口找他要錢?!?/p>“雪禾,你不借就不借,有必要把自己說得這么清高嗎?”曉芬甩開我的手,忿忿地瞪視我,翻起臉來也不怕驚動了自己的左臉頰。就在這時候,人潮涌動,會議廳的人開了門,擠在一樓大廳的小姐妹更加肆無忌憚地吵吵鬧鬧,這不是應(yīng)該晚餐嗎?沒有人關(guān)注吃飯的事情,聽琪琪說,梁浩權(quán)和王耀文正在商量選出會所的經(jīng)理人,是選老鴇嗎?我不屑地冷笑,卻迎上梁浩權(quán)走到我面前,他定在我前面擋住我的路,我不悅地皺起眉頭,同樣不甘示弱地對視他。梁浩權(quán)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然后掏出一串厚重的鑰匙在我眼前抖了抖動,鑰匙的聲音刺耳響亮,也就是此時此刻,大家戛然而止,突然間像是說好了安靜下來。“雪姐,這會所的一切今后就拜托您了。”梁浩權(quán)遞給我鑰匙,我本能地退后兩步,琪琪連忙上前扶住我,她雀躍地催促我接了鑰匙,我分明聽到周遭的嘩然和噓聲。我盯著梁浩權(quán)手中的燙手山芋,我了解,這肯定又是姚振晟的主意,他想干什么?拖我下水還是另有目的?怎么辦,我該不該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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