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姐?!蓖蝗缙鋪淼那瞄T聲,嚇得我差點從沙發(fā)上摔下來,我連忙起身走去開門,門口是小鳳姐姐,她是榮莊最年輕的女傭,跟我的關(guān)系最要好,剛搬來榮莊的時候,她熱心地跟我八卦榮莊的“秘密”。
“怎么了?”
“榮少回來了,他在大客廳等你,好像是要帶你去落梵居?!?/p>
我一邊整理頭發(fā)一邊跟上她,我來的時候,落梵居是沒有住人的,小鳳姐姐在我耳邊嘀嘀咕咕,看來她也不太了解落梵居的情況,似乎對于自己沒有完全掌握情報的事情耿耿于懷。
榮敏泰是我的未婚夫,名義上的,我們兩人被長輩“出賣”,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訂了婚約,榮少是榮爺爺?shù)牡诙€孫子,他大哥去年意外去世,就因為這件意外,整個榮家亂了套,事過一年也沒喘上氣。
“咳咳?!睒s敏泰故意輕咳兩聲,我會心一笑,將他的俊顏映在眼眶里。
其實,半年前剛來榮莊,第一次看到榮少的時候并不討厭他,只是有點不爽長輩們輕易決定我們的婚事,所以叛逆的想法在心中根深蒂固,想當(dāng)然,榮少也反對這門婚事,我們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反抗,于是在那天晚上達(dá)成共識,秘密進(jìn)行反抗活動,最好是讓榮爺爺和我外婆死了這條心。
“我又寫了一首曲子,改明兒彈給你聽。”
“嗯嗯,好。”榮少沒有生意頭腦,醉心曲譜創(chuàng)作,可是榮爺爺覺得他是玩物喪志,雖然至今沒有起色,然而我很欽佩他的干勁。
“我們?yōu)槭裁匆ヂ滂缶??”小碎步很吃力地跟上榮少,他伸了伸懶腰,詭譎地輕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還有一個小叔叔?!?/p>
榮莊根據(jù)地形地貌打造了可融入山水之中的園林山莊,因此一幢幢亭臺樓宇都像是藝術(shù)品。住宅背后是環(huán)抱型山體,取其環(huán)山聚氣,上等地勢,風(fēng)水寶地。
這宅子略大,路徑曲折,廊亭又多。我忍不住分心,觀察院子里修剪植被的人。
“四太。”榮少拉著我往前,上了臺階走進(jìn)涼亭,這時,四太也站起來與我們打招呼。
“這位是敏泰?!彼奶f話時,看了一眼身邊的僧人,我躲在榮少身后,偷看僧人,不禁臉紅起來。
“阿彌陀佛?!彼p手合十置于胸前,畢恭畢敬地念道。
“這是他的未婚妻,覃小姐?!蔽也幌矚g四太這樣介紹我,真心不喜歡,可是僧人戒塵卻無視我的存在,空落落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坐定后,我的正對面就是他,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里才好,明明想避開,卻小鹿亂撞地偷窺對方的一舉一動,相比他的氣定神閑,我實在是太不鎮(zhèn)定了。
“冬冬?”榮少推了推我的手臂,蹙眉問道,“四太跟你說話呢,你怎么了?”
“???我,說話,我……”我尷尬到語無倫次,不經(jīng)意間,掃過一眼對面的僧人,他總算正眼看了我,可是這一眼的分量太重,我?guī)缀躞@到?jīng)]法正常吸口氣。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感覺,這種感覺太微妙,我從未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心念一動,傷其身痛其骨。覃冬冬,冷靜點,端莊點,不應(yīng)該這么沒有分寸。
思緒慌亂之中,我瞥一眼若無其事的榮敏泰,靈魂一個激靈,我怎能在未婚夫面前失態(tài),不可思議的羞恥感令我慚愧之極。
“對不起?!蔽叶溉徽酒饋?,其他人紛紛不解地注視我,我逃開戒塵的目光,退后幾步,“紫陌還有繪畫課,我先失陪了?!?/p>
“冬冬,誒,冬冬……”榮敏泰追了兩步,回頭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叔叔,我們下次再來看你?!?/p>
我揪著狂跳的心,飛奔離開了落梵居。風(fēng),撲面而來,帶來他越發(fā)清晰的容顏。分明是個和尚,卻有這么濃密的長睫毛,俊挺的鼻梁凸顯出五官的立體,黑瞳透徹見底,因此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我自己的窘態(tài),所以我想到利用小小姐逃之夭夭。
逃出榮家,我立于大門口的菩提樹下。這棵樹,枝葉繁茂,郁郁蔥蔥。我很少見到有人在家門口種下菩提樹,可是看到這棵大樹,我這口氣緩上來,心境逐漸平息漣漪,我靠著樹干,頓時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