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恰逢五日一次的朝會,寅時的午門外,站立著一眾等候的大臣,稀稀落落得已經(jīng)分成了幾個小團。
“左相,最近不太平啊?!鄙蚓湃A正忙著思索該如何解決家里的紛爭,便看見一個穿著緋色官服,上繡著白鷴的文官向其靠近。
雖然不認識他是何人,看這官服的顏色,就知道只不過是剛到聽朝門檻的小官。
抖了抖略有些褶皺的官服,沈九華有些不想說話,還是得回應(yīng)。
“前方戰(zhàn)事傳來捷報,承蒙皇帝庇佑,天下太平?!碧撎摰拇蛑偾?,顯然不想接那茬。
“主帥湘王被刺殺,至今都沒有抓到兇手?!蔽墓僮呓?,仍像是不太會看臉色得說著,“前些日子整個禁軍營可都出動了?!?/p>
沈九華身邊本也圍了些小官,聽到此話,也同樣隱隱有些贊同。
“慎言!”沈九華看著大家的反應(yīng),有些不悅,在午門外就敢如此議論,不知他們是如何想的。
“左相,還真是不通人情呢?!敝G議大夫李垠聽了覺得有些好笑,沈九華總是自持身份,不愿與底下人多講,可實際上,身為左相,所知的也不多。
畢竟比起左相,右相則更受皇帝青睞,身邊圍著的也不是叫不出名字的小官。
“右相,今日的早朝,有要啟奏圣上的嗎?”不遠處,右相身邊也有人問著。
“圣上自有圣意,我們不可妄圖揣測,只能等著。”與沈九華的嚴肅不同,又相時不知笑著拋出了同樣模棱兩可的話,伸手將笏板藏得更近了些。
看著兩相的反應(yīng),大臣們也紛紛有些明白,自是只能說些該說的話,喜報可講,喪事還是少觸霉頭。
“秦太尉,您認為呢?”仍有聽不懂的小官,問著同樣嚴肅的秦侯爺。
“照常即可。”秦侯爺內(nèi)心還是有些欣喜,秦長安要帶著喜報回來了!
即使發(fā)生了一些意外,總體結(jié)果還是好的,這一場漫長的仗終于打完了。這些年秦家付出了太多,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兒子從戰(zhàn)場回來的時候,能平平安安的,年紀大了也有些累了,想享福了。
“咚!咚!咚!”午門城樓的鼓聲響起。
“各位大人。”引路的小太監(jiān)催促了。
聽著太監(jiān)的聲音,原本散成小團體的大臣們,熟門熟路地按照品級排好了隊,等隊伍差不多整齊了,午門的鐘聲也響了。
“大人們,請吧?!睂m門也應(yīng)聲開啟。
“吾皇萬歲萬萬歲?!?/p>
“眾愛卿平身?!?/p>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被实劬o接著便說了這樣一句話,叫眾人有些難猜,往前皇帝總是要等一會,真的沒人有要啟奏的樣子,才會說“無事便可退朝”。
“臣,有要事稟?!鼻胤馍锨皟刹剑e著笏板,皇帝也笑了,他就等著秦封呢!
“秦愛卿,你有何事要稟?”前方捷報,第一個收到的一定是皇帝,他卻還要反問太尉有何時要稟。
“由二皇子南宮稷為將,秦長安為副將的驍騎軍大敗千蜀國、中清國軍隊,千蜀國簽署協(xié)議,不日將要送質(zhì)子到我國,邊陲之戰(zhàn)終于結(jié)束?!鼻胤饽钪税迳蠈懙慕輬?,臉上也難得顯現(xiàn)出笑容。
“五年了,終于結(jié)束了?!被实圻B說三個好字,“好!好!好!”銀發(fā)越來越多的皇帝,臉上好像隱隱有些淚水。
大臣們也或點頭、或交頭表示贊嘆。
“驍騎軍已駐扎在城門外,等待圣上的召見?!?/p>
“宣!”
南宮稷穿著銀色的戰(zhàn)甲入殿,半跪在地上,“啟稟圣上,此次大戰(zhàn),將被占領(lǐng)的馬陽縣等地收回,敵國簽署了停戰(zhàn)協(xié)定,并同意將質(zhì)子送往我國,定期供納,附屬于我國。”臉上卻沒有半點欣喜的表情,雙手緊握。
“賞!賜有功將士白銀百兩,戰(zhàn)死戰(zhàn)士白銀三百兩,并安撫其親眷,成為孤兒的戰(zhàn)士子女,國家撫育、教養(yǎng)其長大?!被实劭匆娏四蠈m稷的表情,明白他是為死去的戰(zhàn)士難過,知子莫若父??!他倒并不急著宣布給他的賞賜,反而先為這場戰(zhàn)爭中不幸失去性命的戰(zhàn)士及其家屬想好了去處。
沒有人比皇帝和南宮稷更清楚,那些不該死去的戰(zhàn)士是如何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