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人,不用你挑撥離間?!蓖跏洗丝讨挥X得傷透了心,也不再裝平時溫柔的模樣,倒是把她心里早就想說的話都說了,“跟你娘一樣,是個會魅惑人的狐貍精……”
“啪,”這次倒不是沈九華先下的手,而是在身后看著許久的秦長安,他常年習武,手勁可不是沈九華這種弱質書生能夠比的。
霎時間王氏的臉便紅腫出了一個手印的模樣。
“你又是什么人,姑母可是圣上親封的文安郡主,你不過一介相府夫人,出得這個相府,你便無人識得,無人庇護!”秦長安要么不說話,一說話其中雖無辱人字眼,傷害卻十分大,“真以為我們秦家只是侯府就可以無所顧忌了么,老太爺還是王爺,只要有他在一日,我們秦家便還是名正言順的親王家?!?/p>
是的,秦家老太爺作為開國功臣,也是第一位以戰(zhàn)功獲封的異姓王。
若是秦家后繼無人,則或許秦老太爺現今還能在朝堂之上呆個三年五載,可秦家出了個秦封,秦長安也同樣在戰(zhàn)場上立了不少功勞。
皇帝哪能許得了一家獨大?秦老太爺便安心在皇宮頤養(yǎng)天年了,是有家都不能回!也不是不能回,而是皇帝不敢?。?/p>
誰叫這秦家有領導力,又有遍布全國的下屬,這一號召,怕是連國都要亡。
“王爺又如何,郡主又如何,還不是一個被囚禁,一個早早去世?!北簧攘税驼频耐跏?,卻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是被徹底惹怒了,心底里的話也一通發(fā)泄了出來。
“你這婦人,怕是失了心智!”沈九華也是被王氏這一通話給驚住了,秦家雖然已被重重制約,卻也不是他一個只是皇帝拿來制衡右相跟太尉的左相,能夠相提并論的。
“你,扶夫人回去休息?!鄙蚓湃A指著離他們最近的阿秀,便讓她帶著王氏回去,“這誕辰你也不必來了,回去好好休息?!?/p>
沈九華如今要考慮的已經不只是家里小小的爭吵,已經上升到如何挽回秦家這大事上去了。
阿秀做了半天的透明人,聽著這愈發(fā)嚴重的對話,也覺得不好,早想找借口走掉,如今正好有這么個借口,便也開心地帶著她先前不太喜歡的夫人。
說完那句話,王氏也有些后悔,半邊臉上還火辣辣的疼,心中卻還想著,等沈瓊華做了皇后,這一切都不算什么。等到那時候,她定要讓秦家家破人亡。
卻不曾想,這沈瓊華如今也才十一歲,等熬上后位,起碼還需要十年,這讓她身死,可不需要等那么久。
沈九華卻比她看得通透,在秦家勢大之時,看得明白是一回事,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王氏乃是小家小戶出來的,說得話也大多上不得臺面,今日之事…”沈九華原以為秦長安會順勢給他臺階下,卻沒想到他一點反應也無,顯然是還在氣頭上。
“兄長向來大肚,自是不會與一般婦人多多計較?!贝藭r便靠沈溫婉打打圓場了。
沈九華是什么人,是一個從布衣做到宰相的人,若不會隱忍顧全大局,那他在許久之前便出了局。對這一巴掌,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介意的,哪怕王氏再不濟,也是他的發(fā)妻,他沒有因榮華拋棄她,也不會因還可控制的事完全不顧王氏的行為。
因此對沈溫婉打圓場還是有些滿意的,也算是替秦長安收下了道歉。
“至于兄長做的事,也請父親回去多多安穩(wěn)母親,他只是一時有些怒氣,并不是真要母親難堪?!?/p>
這一來二去,給了雙方臉面。
“沈相,此事的確多有得罪,安之先告辭了。”秦長安點頭,也算是接受了妹妹說的一切,卻也不想在這令人鬧心的地方多呆了。
“溫婉,去送兄長離開?!?/p>
鬧劇也算是告一段落。
沈九華向著王氏和他居住的主宅走去,追到主宅的時候,便細想不對,這王氏發(fā)著脾氣,而自己也有些生氣,憑什么要自己先道歉。
走近主寢,看著正生著悶氣的王氏,也不吱聲,抱著自己的被子就到書堂,他倒是要看看這王氏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邊沈溫婉也帶著秦長安,走在出府的路上。
走來走去的下人少了不少,想來也是王氏在回去的路上還發(fā)了一通脾氣。
“小婉,苦了你了。”秦長安此行也覺得十分委屈,本想來給沈溫婉撐腰,卻跟這王氏吵了一架,還被她明里暗里諷刺了幾句。
不過他們秦家的確處處受制,處處不平安。
“哥哥,是苦了你了?!鄙驕赝竦共挥X得苦,越跟這王氏打交道,便也越覺得,不過是個得不到丈夫愛的可憐人,色厲內荏,掩蓋不住她內心的空虛。
世人皆道文安郡主是下嫁,不得不給他人伏低做小,笑她可憐,可得不到愛的王氏才是真正可憐。
前半生王氏是富家小姐,做她想做的事,嫁她想嫁的人,可自從入了沈府,便有各種身不由己,丈夫和女兒是她的全世界。
可她的全世界,有一半從來不屬于她。
王氏自己可憐,便也覺得他人可憐,秦老太爺被半軟禁在皇宮,是自愿,是保護著他的子孫后代。
即使他辭了皇命,去鄉(xiāng)下做一村民,皇帝也會覺得其有一日終會東山再起,不在皇帝的眼前,哪怕耕地也是可疑的。
秦老太爺如此坦蕩,換來的是秦封的太尉之職,是秦家的安穩(wěn),可憐?等年老的時候,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才是真正的無語淚兩行。
確實作為商人女,王氏的格局還是太小,總看不見更長遠的東西。
“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今日之事一出,王氏必會更加為難于你,”秦長安搖搖頭,先前那些話語也是他一時頭腦發(fā)熱,冷靜下來思考,便也只其不妥當。
“若她為難于你,我也不能像今日一樣庇護你?!?/p>
“哥哥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什么事的?!鄙驕赝褚仓死恚蚓湃A經過此事,也看清王氏有些事做得的確有些過分,尤其對于秦家的偏見大到了一定地步。
她這人精父親,還是會處理好這些小事的,起碼在面上王氏肯定不會再像如此“口出狂言”,其余只是關于她的,不帶上她母親與母族的小事,她自是不會放在心上。
“小婉,你便是從小太懂事了。”秦長安上馬之前,摸了摸沈溫婉的頭,如是說道。
是啊,就是太懂事,才會讓人覺得任人可欺。
“若是有什么人欺負你了,你要跟哥哥說啊?!?/p>
就像很小的時候,哥哥對她說得那樣,雖從小沒了母親,可她的哥哥,一直替母親擔當了保護樹的職責。
“嗯,我會的?!闭f著這句話的時候,沈溫婉的眼淚又有些上涌,看著哥哥的背影,越走越遠。
“姐姐,你怎么一個人在門口?”
沈瓊華此時剛好回了府,她之前也同樣忙著沈九華的生日宴,雖大事有著王氏操持,小事上,沈瓊華也是忙來忙去。
沈溫婉甜甜一笑后拉著沈瓊華的手,說“在等妹妹你回府啊,妹妹你出去做什么了?”
卻也不放,不顧她手里拿著購置好的物品,拉著她進了門。
“姐姐你的風寒好了嗎?我手里拿著……”
“啪!”兩人這一拉一扯,沈溫婉一放手,沈瓊華手里的東西便應聲落了地。
“??!”隨著掉落的聲音,還有沈溫婉的喊叫聲,“妹妹你怎么把東西摔碎了,這東西花了不少銀子吧。”
這一拉一扯,身后的丫鬟下人們也沒看見究竟是誰弄碎了沈瓊華手里頭的東西,便聽得沈溫婉的喊叫,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留給沈瓊華。
身后正是被氣得出門,順便迎接買東西回來的女兒的王氏,也沒有考究究竟是誰弄碎的。
不管是誰弄碎的,這口氣她現在都不能出在沈溫婉的身上。
便只能出在自己的女兒身上!
“為什么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王氏一把拉過了沈瓊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卻也記得給女兒留臉面,拉著她便回去了,想來沈瓊華這次免不得一碗竹筍炒肉。
“你們,還看著做什么,不把三小姐掉下的碎片清理一下?!边€沒看夠戲的沈溫婉,卻也覺得十分過癮,指使著下人清理一下殘骸,便慢慢悠悠的回了云沈芳院。
那里雖然偏僻,還是她住了許久的地方,有很多回憶,雖然現在被搬空了,還有一件東西她需要去取回來。
南宮稷送她的藥,她還好好地藏好了,要一起搬去清風閣,連同那本無名書一起,她總覺得還會有用到的時候。
至于這玲兒的變化,倒是讓她越來越好奇南宮稷究竟是什么法子,玲兒沒有什么改變,非要說變化的話,沈溫婉隱隱覺得玲兒變得好看了。
這毒藥,沈溫婉偷偷拿了沈瓊華養(yǎng)得一只兔子試過,死相慘烈的沈瓊華幾天睡不著覺,想來還是有用的,只是不知道幾時起作用。
不過,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時間等這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