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輦在鳳華殿前落下?;实墼菩蘖鑿妮偵舷聛?,他跟前的盧公公便從他身旁竄了出去,跑到了那緊閉多時的殿門前。才伸手要推,盧公公望著那門上一層指甲蓋厚的灰土,猶豫著將手頓在半空,擰起了眉毛。
這鳳華殿殿門關(guān)起來的時間其實并不長,至多也就四個月。且這是前皇后住的寢宮,便是前皇后遭了冷棄,左右伺候飯食、灑掃的人也還是照舊留著的,按理來說也不該臟成這種模樣……
思緒在腦海里不過一晃兒,盧公公余光瞧了眼身后的皇帝,只輕輕嘆了一口氣,便推開了那扇厚重的宮門。
自從前皇后的姐姐入了宮,還有理兒?
灰塵在空氣中翻涌,濕潮的氣息自宮殿里迎面而來。云修凌邁入宮中,被這副景象招待,不禁抬袖掩住口鼻,而待得一切散去,一點(diǎn)兒臭味又隱隱約約地飄了過來。
還未皺眉,塵氣中便傳來一道沙啞的女聲。
“這不是陛下么?”
平靜又帶著幾分譏笑,令人不覺遁聲看去。但也就是這么一看,云修凌身后便傳來了幾聲帶著驚恐的抽氣聲。
殿中灰暗,云修凌幾人一開始也未曾發(fā)現(xiàn)廳中坐了人。此下灰塵散去,左右逐漸明亮,幾人看過去,便只見著一個衣著華貴古舊的女子坐在堂中,發(fā)髻未束,四散地懸在后背及肩上,堪堪擋住了一半的面目——而另一半露出的面目上,一大片肉紅色順著女子的左耳際攀布到左眼角下方,形狀就像是一只鬼手捂住了她的左半邊面目,在陰暗的宮室里,看起來便像是地獄的羅剎一般,可怖至極。
更何況,她還在笑。
云修凌看她這副模樣,平淡的面容里流露出一絲厭惡。凝視著她,他幾步走到她身前,質(zhì)問道:“朕要的東西呢?”
“什么東西?鑰匙?”蕭令月含笑反問,緩緩從桌后起身與云修凌對視,“若是我不給,你又該殺誰?云修凌,我告訴你,若非你殺了蕭清溪,玉璽——你一輩子也別想拿到?!?/p>
“你……”云修凌眼中炸出零星火花,不過頃刻,他忽然低下姿態(tài),走到她身邊,“令月……你,你別這樣可好?我們以前分明不是這般劍拔弩張的,你可還記得,當(dāng)年我們成親,我們也是很好的。你記不記得,你還說過,來日要給我生個孩子,他會很聰明也會很健壯……令月,你便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也不要這般可好?令月,只要你告訴我鑰匙在何處,我便給你西宮皇后的權(quán)位,我們回到以前,可好?”
他語調(diào)柔情款款,便是她當(dāng)年嫁于他時的模樣。望見他眼中綿綿情義,蕭令月一瞬還以為是當(dāng)年的云修凌。微微觸動,蕭令月垂下脖頸,思索良久,抬眼瞧向前方幾位太監(jiān),朝他擺了擺手。
“鑰匙我藏起來了,位置只有我知曉?!笔捔钤乱Я艘麓?,“你且靠近一些,我只告訴你一個人,莫讓旁人聽了去……”
云修凌見狀,眼中微微閃過一絲暗芒。頷了頷首,他左右瞧了一眼宮室,確認(rèn)無人以后,他一邊低頭靠過去,一邊擺手讓太監(jiān)們后退幾步。余光便睇向了蕭令月。
雪白的貝齒在眼中剎那晃過,云修凌還沒能閃躲,蕭令月便一口狠狠咬上了他的耳廓。
“啊——”
錐心之痛從耳上傳來,云修凌手沒掐到蕭令月脖子,就感覺熱膩的感覺劃過臉頰。再垂眼下去,地上一點(diǎn)一滴的赤紅,幾乎要驚傷眾人雙眼。
四下一片慌亂,宦官們一擁而上拉住蕭令月,企圖將二人分開。蕭令月不敵,被幾個高大的太監(jiān)重重錘向腹部,吃痛松嘴。可云修凌也不好看,那左耳被她狠狠撕開了半邊,剩下一截吊在一旁,看著著實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