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眸色低沉,顯然是動(dòng)怒了。
沈笑心頭一驚,掙扎著要起來,卻聽司墨道,“誰弄的?”
沈笑低著頭,沒說話。
來之前小墨子的話瞬間浮現(xiàn)在腦海,司墨不動(dòng)聲色,“是媚兒?”
趙媚兒誣陷自己的事還歷歷在目,沈笑心里咯噔一聲,忙矢口否認(rèn),“不是?!?/p>
司墨愣了愣,讓小墨子取了藥箱過來,沈笑趕緊拒絕,“谷主,沈笑沒事。”
但看司墨越發(fā)陰沉的眸子,沈笑聲音越來越輕,“沈笑養(yǎng)養(yǎng)就好,不牢谷主費(fèi)心?!?/p>
“閉嘴。”司墨抬眸冷聲,嚇得沈笑瞬間噤聲,一顆心卻好似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般。
藥箱很快被取了過來,司墨從中拿出一瓶,打開蓋子,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卻見沈笑神色如常。
“你不怕?”
“沈笑,”沈笑看向地面,谷中規(guī)矩,谷主問話立刻回答,可……
這藥是谷中烈藥,白花散。雖藥效極佳,但作為一種烈藥,尋常若涂在傷口上,定讓人瞬間痛不欲生,通?!菄?yán)刑逼供時(shí)才會(huì)用上的。
沈笑正左右為難,自然沒看見司墨的眼里已染上一片厲色,手中藥瓶毫不猶豫地一傾,屋中瞬間響起沈笑隱忍的喘息音。
“可知我為何罰你?”司墨眼看沈笑跌在地上,痛得抽搐,卻毫無表情,沉聲開口道。
“沈笑……”不知。
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司墨抬手抓著沈笑脖子,將她拖拽到自己身邊,口氣陰森冰冷,“從前就算不濟(jì),還知認(rèn)真回話,現(xiàn)如今,倒學(xué)會(huì)溜奸耍滑地騙我了。”
他指的是趙媚兒的事?沈笑心里咯噔一聲,像一顆石子落盡水中,幽幽地沉了下去。
自己為何如此蠢笨,無論如何,也不能討谷主歡心!
沈笑眸中一斂,明顯透著傷心與難受,心上甚至比撒了白花散更痛。
司墨慢悠悠將抓著沈笑脖子的手松開,任沈笑如一個(gè)破碎的布娃娃般跌在地上,他鼻孔里冷哼一聲,“念你初犯,不過小懲大戒,罰禁足半月,若再有下次,絕不姑息。”
沈笑腿傷拖了足有半月,才堪堪好轉(zhuǎn),等禁令解除時(shí),谷中早已春暖花開。
沈笑出門時(shí),剛好看見司墨就站在他房前,微微抬頭看著滿樹碎花,地上一片落英。
沈笑來不及多想,趕緊上前,在離司墨三步的距離處跪了下來,“逍遙谷中死士沈笑前來領(lǐng)命?!?/p>
司墨曾說,沈笑傷好之時(shí),要派給任務(wù)給她。她想,司墨今日過來,就是為這個(gè)任務(wù)吧。
即使每次任務(wù)都九死一生,沈笑卻知道,自己避無可避。
司墨并未立即開口,他坐在庭院的一方石桌前,煮水、泡茶,待茶香四溢,沈笑雙腿也早已跪得發(fā)麻。
“沈笑,”司墨突然抬頭,“這次的任務(wù)不同往日?!?/p>
“沈笑愿為谷主分憂。”雖不知這次任務(wù)是指什么,但沈笑依然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回答,亦是沈笑曾在心里默念過成百上千次的。
每一次出谷歸來,她都會(huì)在心里奢侈地想,她這一次又為他做了些事。
“如果是讓你與他人茍合呢?”司墨緩緩開口,白色精致的茶盞被送入嘴邊,輕抿一口,唇齒留香。
抬首時(shí),毫無懸念地看見沈笑本就蒼白的臉上血色全失。
“谷主,”沈笑開口,沈笑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知道自己的全部都來自司墨,可是……
貞潔呀!沈笑心中一痛,那是她想給司墨的,唯一的東西。
司墨沒說話,靜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女孩,等待著她開口。
“沈笑愿意?!鄙蛐吡S持著鎮(zhèn)定,雙手卻仍不自覺顫抖,這次,簡簡單單的四個(gè)字,真的耗光了她的全部氣力。
沈笑雙手扶著地面,將頭低下去,深深叩首,“沈笑的命是谷主的,但凡谷主所說,沈笑皆愿去做,生死無悔,絕無怨言?!?/p>
司墨卻仿佛沒聽到般,完全將沈笑忽視掉,手上連片刻的停頓也無,一個(gè)人品茶賞花,直待到天黑傍晚,意興闌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