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上方亮著一盞牛皮燈，淺淺地照在地面上，空氣里彌漫著酒香和飯菜的味道。偶爾還聽得見樓下吹拉彈奏的聲音，如泣如訴，倒是應(yīng)景。

狹長的空間，映襯著時隱時現(xiàn)的音樂聲，倒顯得此刻分外的寂寥。

徐佑安靜靜地跟在傅知遙身后，忍不住問了一句：“要不要我開車送她們？”

“不用。避避嫌吧?！备抵b淡淡地說。

接著，徐佑安聽見他說：“我跟他們打個招呼就走，你在門口等我?！?/p>

等傅知遙坐回車?yán)?，已?jīng)接近十點了，身上多了幾分酒氣，他似乎有些不適。

“您沒事吧？”徐佑安見他面色蒼白，心知他早早離席肯定是被灌了不少酒，此刻只怕胃又開始作疼。

“把車門里的藥拿給我。”他沉沉地說，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徐佑安照顧他服完藥片，將車開得緩慢，街道兩旁的霓虹燈璀璨而奪目，盡顯這個城市的孤獨與冰冷。

“那個女孩子什么來頭？可不可信？”傅知遙問道。

徐佑安遲疑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指的是剛才送傅音南回去的閔倩，“她也是C大畢業(yè)的，人挺樸實。”

“能力怎么樣？”傅知遙瞇著眼問，喉結(jié)動了動。

“還行，人是我挑的，挺伶俐。”徐佑安平平靜靜地說。

“嗯。要找那種有點野心，但又沒那么大野心的人，最好能跟傅音南競爭。實力懸殊過大遲早要失衡?！?/p>

徐佑安不自覺地嘴角帶笑，“您放心吧，音南在實習(xí)生里邊表現(xiàn)挺好的，其實也用不著閔倩?！?/p>

傅知遙左手?jǐn)R在額頭上，右手解開西服外套的扣子，沒好氣地說：“管得著么你？”

徐佑安跟了傅知遙多年，深知他護(hù)短，但笑不語，神色很快又恢復(fù)常態(tài)。

“我二哥今年招了多少新人？”良久，傅知遙又問道。

“28個?！?/p>

“這么少？”傅知遙冷笑，幽幽地說：“我看他是故意的吧。傅音南只怕還得蛻幾層皮?！?/p>

徐佑安轉(zhuǎn)動著方向盤，車子快開到傅家，“聽說人員飽和，所以淘汰率高?！?/p>

一閃而過的路燈照亮了傅知遙的臉，只那一瞬，徐佑安從鏡中瞥見傅知遙臉上那種驕傲的神情。

傅知遙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傅音南，絕非池中之物。”

第二日，傅音南醒來時頭疼欲裂，嗓子發(fā)干，屋子里彌漫著酒精的味道。再抬頭一看，她躺在自己的臥室，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成睡衣。

側(cè)過頭一看鬧鐘，已經(jīng)八點了！她火速地洗漱打扮，下樓的時候胡亂塞了兩口張媽做的三明治。傅知遙停在院子里的車也不見了，看樣子他早就上班了。

踩著點到公司，傅音南到茶水間沖泡了一杯咖啡，低聲問閔倩，“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閔倩輕松一笑，“你昨天喝得爛醉，是我把你送回去的?！?/p>

傅音南松了一口氣，印象里只記得傅知遙說了些話，但后面的內(nèi)容就記得不大清楚。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閔倩狡黠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湊到她耳邊，故作神秘地說：“秘密！”

“倩倩！”傅音南急急地喊著她，察覺到周圍有人，又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她上前挽住閔倩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p>

閔倩歪著頭，眼神里透著清澈的光芒，答非所問地說：“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羨慕你的出身，羨慕有人為你保駕護(hù)航，羨慕你還有犯錯的機會。

“??？”傅音南一頭霧水，不知道閔倩為何突然說羨慕自己，想要再問，閔倩借口工作忙就走了。

傅音南見她不肯多說，只好作罷，也因此多留了個心。

暮色四合，音南剛下班，手機沒完沒了地響起來，她來不及看屏幕，“喂？”

“音南，晚上有空嗎？陪我去逛逛街吧?！笔前蚕穆曇簟?/p>

音南想起上次安溪差點害得她走光，鬼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于是客氣地拒絕，“小溪姐，我最近工作比較忙，回去還得加班呢?！?/p>

安溪連連說：“不會占用很多時間。東西我已經(jīng)看好了，后天是你小叔的生日，你幫我去挑一挑，看看哪個更合適。”

傅音南下意識地翻看著辦公桌上的日歷本，已經(jīng)接近九月底，傅知遙生日好像是每年的九月二十七號。

她有些遲疑，沒說去也沒說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