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條約內(nèi)容傳回清政府,慈禧太后震怒,滿朝文武皆小心行事,生怕觸了霉頭。此時距離慈禧太后七十大壽還有三月有余,宮里頭傳話讓陳家準(zhǔn)備好壽禮,還傳下來一張禮單。管家陳立看過后大吃一驚,實(shí)在是這禮單上物品之貴重,實(shí)在讓人驚訝,這才連忙向沈如煙匯報。
“玉如意一對,紫檀木三箱,綾羅綢緞十匹,青白玉佛像,浮雕山水寶瓶,雕漆花鳥掛屏……”沈如煙看著陳立拿出來的禮單,氣得把桌上的茶水打翻一地:“這宮里的人當(dāng)我陳家是搖錢樹不成,這哪里是賀壽,分明是趁機(jī)打劫,這些東西我陳家哪里拿得出來!”
“大奶奶消消氣,莫?dú)鈮牧松碜印!标惲⒃谝慌詣竦馈?/p>
沈如煙平靜下來,問:“這禮單是誰安排下來的?”
陳立壓低聲音:“來的人說是宮里那位李公公交代的?!?/p>
沈如煙手一顫,這位李公公可不是他們能夠得罪得起的。李公公是慈禧太后身邊的紅人,1894年,46歲的李蓮英被賞戴二品頂戴花翎。雖說這只是一種榮譽(yù)的象征,但這是太監(jiān)中從未有過的。雍正皇帝規(guī)定太監(jiān)品級以四品為限,慈禧卻為李蓮英突破了祖上傳下來的規(guī)矩,可見這位李公公在太后心中的地位。莫說是陳家,滿朝文武都不敢得罪他。
“大奶奶,您看?”陳立心里沒底,這事拒絕不了,可金銀首飾,綾羅綢緞還好說,這些古玩玉器陳家卻真的是拿不出。
沈如煙眼里蹦出火光,狠狠地說道:“該是到袁家出力的時候了,袁少坤不是開了一家典當(dāng)鋪呢,想必有不少珍稀物件!”
“我這就去辦?!标惲傄?,卻又頓住腳:“大奶奶,若是袁家不給怎么辦?”
“他不是想入股商鋪嗎,再說你告訴袁少坤,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陳家若是倒了,他袁家也別想好過!”
“小的明白了?!?/p>
袁家典當(dāng)鋪,自打袁玉英嫁進(jìn)陳家,典當(dāng)鋪的生意是越發(fā)紅火,袁少坤收了不少好物件,心里正高興著?;镉嬐崎T進(jìn)來說道:“老爺,前面有人找您,說是陳家的管家?!?/p>
“請,快進(jìn)來!”袁少坤連忙讓人備好茶水,臉上堆滿笑,見著陳立就說:“陳大管家,這是什么富貴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大奶奶近來可安好?”
“大奶奶身體硬朗,勞您掛念了?!标惲㈦m然只是陳家的下人,但是作為陳家的大總管,卻打心里瞧不起袁少坤的做派,語氣不冷不淡的說:“我今個來是大奶奶有件事要托付給你?!?/p>
“您說?!?/p>
陳立從懷里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禮單:“這單子上的東西,一個月內(nèi)就要,你準(zhǔn)備一下?!?/p>
袁少坤笑容慢慢淡下來,掃了一眼禮單,瞬間起身:“大奶奶莫不是再和我開玩笑!”
“你覺得大奶奶讓我特意跑一趟是要和你開玩笑嗎?”
袁少坤把禮單拍在桌子上:“那你回去告訴大奶奶,這單子上的東西,我袁家拿不出來!”
“袁老板,先不說你要入股商行的事情,你可知這單子上的東西是要給誰的?”陳立一下子抬高聲音:“這單子上的東西是給慈禧太后的壽禮,是宮里的李公公親自交代下來的,若是辦砸了,我陳家保不住,你袁家也跑不了!”
“李公公?你說的可是……”袁少坤小聲問道。
“正是那位。”陳立接著說道:“袁老板,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差事,你再掂量掂量。”
袁少坤看了看禮單,一咬牙:“最遲兩個月!”
“好,那就說好兩個月,可別出了岔子,誤了老佛爺?shù)钠呤髩??!标惲⒄f完也不廢話,起身離開了。
袁少坤一個人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嘴里罵罵咧咧:“好你個陳家,當(dāng)我袁家好欺負(fù),總有一天我袁少坤要你們好看!”
他肝火旺盛,罵了幾句覺得口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噗的一下噴了一地,嘴里大罵道:“這是誰泡的茶,想燙死老子啊,小德子給我滾進(jìn)來!”
門外連忙跑進(jìn)來一個伙計,身材瘦小,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他有些發(fā)抖,害怕地看著袁少坤,恭恭敬敬的叫了聲:“老爺。”
袁少坤把剩下的茶水猛地一下子潑到他身上,小德子被燙得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卻仍舊忍著痛說道:“我這就重新去泡?!?/p>
袁少坤直接伸腿踹了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看著小德子隱忍的模樣,一口濃痰吐在他身上:“媽的,天生當(dāng)奴才的料!”
陳府,煙雨閣。
煙雨閣是長房一脈居住的院子,大老爺生前是個文人,因沈如煙的名字中有如煙二字,結(jié)合杜牧所作的《江南春》一詩“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fēng)。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所描述的景色,將自己住的院落命名為煙雨閣,并請匠人打造匾額,親自題書煙雨閣三字。
陳鴻宇已經(jīng)清醒過來,袁玉英在一旁照顧著。丫鬟端來湯藥,她直接接過來:“你下去休息吧,我來就行。”
陳鴻宇靠在床榻上,面色紅潤,看來針灸果然有效,只是他一天沒吃東西,此時不免有些虛弱。袁玉英把藥勺遞到他嘴邊說:“你先把藥喝了,我讓廚房給你熬了粥,一會吃?!?/p>
“辛苦你了?!标慀櫽钇^頭,沒有吃藥,反而握住袁玉英的手:“昨天本是你的大婚之日,卻因?yàn)槲覛У袅恕!?/p>
袁玉英本來心里還有些怨氣和委屈,被他充滿歉意的溫潤目光看著卻全部釋然了,笑著回應(yīng)道:“沒有的事,你快先把藥喝了。”
兩人中午都沒有吃飯,此時都有些餓了。幸好袁玉英讓廚房做了粥和小菜,眼瞅著到了晚飯時間,因?yàn)殛慀櫽畹牟。簿蜎]去膳房就餐,讓丫鬟端進(jìn)屋子里,兩個人慢慢悠悠竟吃了不少。
送飯進(jìn)來的正是丫鬟綠俏,之前因?yàn)樽约旱木壒首屗芰诵?,袁玉英一直過意不去,便讓陳鴻宇去管家那說了一聲把她要來作自己的貼身丫鬟,這樣干的活輕松不說,連銀錢也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