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仲良行過拜師禮后,寸步不離他的干娘身邊,到了現(xiàn)在,他也終于坦然接受將入陰曹地府的事實。
黃大仙勉強撐起欣慰的笑容,兒子將要投胎了,也拜入了陰門六派,這對于她來說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其實我多少也明白這黃大仙的私心,孤魂野鬼們這次擊殺邪魔有功,再加上陰門六派弟子的身份,這次齊仲良入地府之后想來也會被優(yōu)待不少。
我也樂得幫她們母子,畢竟相比救命之恩來說,這點私心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的孤魂野鬼都被接引走之后,齊仲良也感受到了來自地府的拉扯之力,他很不舍,黃大仙嘆了口氣告訴他,不用這樣,如果有緣還會再見。
齊仲良哭著點頭:“小妹,你可一定要照顧好干娘!”
小黃鼬眼睛中噙著淚,吱吱的點頭。
迷霧彌漫,一條羊腸小道憑空出現(xiàn),這是黃泉路,齊仲良無法抗拒來自黃泉路的接引,不由自主走了上去。
齊仲良臨走又向我磕頭,恭敬說:“師父,弟子走了?!?/p>
我向他點點頭,齊仲良踏上黃泉路之后,這小鬼兒和那羊腸小道全都消失了不見。
如今北邙山,陰氣散盡,空中卷來的風(fēng)也少了些許陰寒。
我感慨良多,不論是人是鬼,善守內(nèi)心不為惡為禍,那就終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黃大仙知道我急著回北邙村,也不再留我去鬼村。
分別時,
黃大仙嘆氣告訴我說,她的時間恐怕也不多了。
我擔(dān)心地問她,是不是這次因為幫我受傷太嚴(yán)重了,黃大仙搖搖頭,她說該來的早晚都會來,躲是躲不掉的。
我不理解她的話,這黃大仙也沒再多說。
只在我臨走時,她這才向我托付,如果哪天她不在了,希望我?guī)退龑@孫女照顧一二,黃翠兒還太小,修為道行更是微末的可憐,別說是兇厲的鬼靈了,就是一個強壯的普通人都能捉到她。
我看她這像安排后事的樣子,不由想起了師父王四,王四臨死前那兩天也是對我百般囑咐。
我鄭重點頭答應(yīng),告訴她我會的。
離開北邙山,我沿著山路向北邙村走去,山林間雖然陰寒不再,但天氣還是稍涼,我裹了裹衣服趁著夜路回家。
這時小黃鼬從身后追了過來。
它將口中吊著的包裹放在我面前,吱吱呀呀的比著手勢,我看了半天才明白,它是來送我回家的。
我看了一眼包裹,這里面都是那位陰師的遺物。
鎮(zhèn)魂木和那柄桃木劍都在其中,還有幾張紫符以及其他零碎的物件,這些東西黃大仙都沒有私留,再說留著對于她來講也沒有任何用處。
我笑著背起包裹,一人一鼬回北邙村。
北邙村,
經(jīng)過這么多日子的鬧鬼,整個村子破敗蕭瑟不少。
我敲開祖廟大門,告訴張伯和村里老人,陰師已死,厲鬼已除,村里不會再鬧鬼了。
張伯他們直有點不敢相信!
不過確實也一連好幾天都不見厲鬼影子了,他們起初以為陰師走了,誰想竟然是被我給殺了。
我通知過這些老人后,回去自己家中。
打開燈,我看著堂屋中的棺槨,撲通一聲跪下去,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我哭著,但平靜地說:“爺爺,我已經(jīng)給您報了仇,村里也不會有事了,您就安心去吧!”
棺材前一股股小旋風(fēng)出沒,卷過我的身體消散不見。
那一瞬間,我仿佛感覺到,好像是爺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
小黃鼬就在一旁看著我,小眼睛中透著傷心。
我哭了好一陣兒,這才平復(fù)下心中的悲傷,小黃鼬跑到我面前,吱吱呀呀不知想說什么,我知道它這是擔(dān)心我,我拍了拍小家伙的腦袋,說了聲我沒事。
抹掉眼淚,我起身開始收拾家里,布置靈堂。
爺爺走了,我要讓爺爺體面地走!
簡單布置一番之后,我穿上麻衣,披上孝布,坐在堂屋門前拿著爺爺?shù)暮禑煷c燃,煙霧繚繞有些嗆鼻,我沒有抽,就靜靜坐著出神地想著心事。
小黃鼬始終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問它:“你不用回家陪奶奶嗎?”
小黃鼬搖搖頭,只是眼神擔(dān)心地看著我。
我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既然它愿意呆著,就讓它呆著吧!
不知不覺天亮了,
張伯和一眾村民來找到我,他們見我已經(jīng)簡單布置起靈堂,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么。
也不止我爺爺,整個村子死了有十幾口子村民。
年輕人能走的都拖家?guī)Э谔与y去了,枉死的村民只能簡單收殮入棺,就這樣暫時存放在自己家中。
我告訴張伯,這些尸體不能久放,還是盡快安葬比較好。
一來,天氣雖然還不炎熱,但尸體放久了肯定也會腐爛,到時候可能會有散發(fā)瘟疫,二來,村民枉死,多少都會心存怨厲,就這樣存放家中會留下煞氣,對人身體有損,還容易招惹孤魂野鬼。
張伯凝重點頭,這種事可大可小,處理不好就會留下隱患,那以后北邙村還會再鬧鬼!
召集村里所有老少爺們,安葬事宜一條條吩咐了下去。
布置靈堂倒是小事,重要的還是通知外逃的村民都回來,這沒個兒女在跟前,人也不能說下葬就下葬。
張伯找到我,提醒我說:“小天啊,你不通知你的父母回來嗎?”
提起父母,我愣了愣。
我這才想起我父母,他們還不知道爺爺已經(jīng)不在了。
我心情有些復(fù)雜,我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好多年沒見了,小的時候他們倒還經(jīng)常來看我,但漸漸大了之后聯(lián)系就變少了,我聽爺爺說爸媽又要了一個孩子,是個女兒,也就是我妹妹,叫楚沐。
許多年沒見,我對他們已經(jīng)變得陌生,我甚至都模糊不清,記不起了他們的樣子。
婚喪嫁娶,是人生頭等大事。
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應(yīng)該通知自己爸媽的,我找到爺爺?shù)碾娫捖?lián)系薄,撥通了他們的電話。
爸媽聽說這件事之后,很震驚,很難以相信,他們帶著妹妹開車連夜趕回。
離家的村民陸續(xù)趕回,主持自家葬禮。
回來的都是青壯年,老婆孩子暫時都還在外地,顯然主持葬禮的同時也為回家來看看情況。
就在這個夜里,我終于見到了久違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