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
這是很講究的東西。
不但尺寸上有嚴格的規(guī)定,比如三五板,四六板外,更是有一些很晦澀的禁忌。
其中最為人知的便是上三獨和四獨棺,這兩種棺材,不但不能安葬亡靈,甚至會惹來家破人亡,香火斷絕,俗稱絕戶板。
我爺爺是開棺材鋪子的,沉默寡言,神神秘秘的,更是有兩條異于常人的規(guī)矩。
“壽棺不接,他無福承受。”
“龍棺不刻,他沒命雕琢?!?/p>
按說壽棺是很多人都喜歡接的活,畢竟沾了喜氣,龍棺是最賺錢的買賣,因為工藝復雜,所以價錢自然不菲。
但是我爺爺就是這么古怪,導致平日里棺材鋪子的生意有些寡淡,他就叼著一桿大煙槍坐在門口,渾濁的老眼半閉半睜,一年到頭都說不上幾句話。
就在幾天前,他突然說有急事,連夜就往城里趕,臨走前神神秘秘的給我留下了一個荷包,囑咐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打開。
干我們這一行的,對牛鬼蛇神這些東西,大都是抱著幾分敬畏之心,我將荷包貼身放好,心里就算再好奇,但也沒敢打開看。
就在他走后的第二天,我照常打開鋪子做生意,到了快要打烊的時候,一個穿著大紅絲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當時我也沒太在意,只顧著埋頭收拾東西,隨口問了一句:“要棺材還是壽衣,香燭錢紙,花圈紙人都有,隨便挑?!?/p>
這個女人大概是在鋪子里環(huán)視了一圈,說道:“有沒有九口沒上漆的大紅棺材。”
我一聽這話,心里暗想是樁大買賣,立馬抬起頭,可是當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不自覺的心底有些發(fā)冷,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女人大概二十二三歲,面色很白,那種病態(tài)的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神更是冰冷得可怕,像是沒有生氣兒一樣。
完全是下意識的,我搖了搖頭,畢竟誰家也不會準備九口沒上漆的大紅棺材啊。
“哦?!?/p>
她只是很清冷的說了一聲,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第二天也是這個時候,這女人又來了,還是問我有沒有九口沒上漆的大紅棺材。
我心里暗道奇怪,這女人似乎是踩好了點專門來問我似的,而且話也不多,翻來覆去就這一句。
她見我搖頭之后,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了我兩眼后,直接就走了。
當時她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死人一樣,那種詭異陰冷的目光,讓我后背都浸濕了,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到了晚上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都是這個女人的樣子,心里越發(fā)的有些焦躁。想著她一個女人家,怎么會要九口沒上漆的大紅棺材。
這在此時,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沒上漆的怎么可能是大紅棺材,就算是用紅木打造的,也只是帶著暗紅色,絕對不可能是大紅。
而且大紅棺材是很講究的,這里面就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壽棺”,一般是家里有九十歲以上的老人去世之后,才會用到。
可是誰家里會突然死九口九十歲以上的老人,想想都覺得玄乎。
那么第二個可能,就是“血棺”,我爺爺以前給我說過,若是有人死前遭受了極大的屈辱,死后怨氣不散,才會用“血棺”鎮(zhèn)壓。
可是不上漆,怎么都不可能是大紅棺材。
我額頭已經(jīng)滲出一層密汗,心中懸吊吊的,真的如我爺爺所料一樣,他前腳剛走,我便遇到了怪事。
我趕緊翻身下床,將荷包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就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讓我去找村尾的吳老六。
吳老六在我們這的名氣不小,年輕的時候有個綽號,叫鐵齒神算,吃的就是陰陽先生這碗飯,后來在掃除牛鬼深深的年代里,他也被人砸了招牌,漸漸沉寂了。
吳老六住的地方是一棟兩樓高的宅子,平日里也沒人愿意從他門前過,晦氣得很。
大晚上的,我一個人提著油燈走到吳老六門口,總感覺陰森森的,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敲了敲門,發(fā)現(xiàn)沒人響應。
我試著推了一把,只聽吱呀一聲,這門竟然直接就開了。
這詭異的一幕讓我有些害怕,但一想到那個女人和九口紅棺材,我哪還管得了這么多,伸腿就往里走。
這老宅子有些陰森,像是常年沒人住,沒有半點生氣兒,我走到一個內(nèi)門前,剛想推開,突然一只冰冷的手就搭在我的肩上。
“不想死,就跟我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