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的目光堅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既然如此,我今后便也不會再手軟!”
“如此便好?!?/p>
照月清晰感覺到卉念的好意,她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下來,轉(zhuǎn)過頭道:“姑姑你真好?!?/p>
望著她這雙澄明的眼眸,卉念一瞬間的恍惚,眼前這張清雅的臉與記憶中的某個影子漸漸重疊……
“姑姑?”
照月叫了好幾聲,卉念才回過神來,她直接轉(zhuǎn)了話題道:“姑娘要帶什么話給何人,現(xiàn)在就寫下來罷,待值夜的更夫路過時,奴婢會將消息傳遞出去?!?/p>
照月點點頭,立刻就將自己的計劃安排寫在了一張絹帕上,然后交給了她:“勞煩姑姑了。”
待到卉念帶著帕子離開的之后,照月皺眉望著門口的方向,一切成敗在此一舉,她不得不賭一把!
翌日天明,整個儲秀宮里熱鬧了起來,還未等宮女們?nèi)ソ?,各個房間的小姐們便已然做好了準(zhǔn)備,一番梳洗妝扮之后,個個兒都是花枝招展,美貌絕倫。
鄭惜出門便看見了長廊另一側(cè)的蘇媛,一襲翠杉,當(dāng)真是嬌艷欲滴,她本就生得美,這一身妝扮更是美艷不可方物!
林姑姑來了,她今日倒是顯得比往日溫和了許多,只道等會兒內(nèi)務(wù)府的人就會過來領(lǐng)她們?nèi)ゴ禾瞄w等候皇上挑選,又簡單說了說規(guī)矩,便沒有再多說。
接收到蘇媛的眼神,鄭惜便匆匆到了林姑姑跟前:“姑姑,大事不好了,照月姐姐一夜未歸,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這可怎么辦是好?”
一聽這話,林姑姑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慌忙四下看了看,見似乎沒人注意,便趕忙低聲道:“怎么會這樣?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
鄭惜佯裝慌張的樣子:“我也不知!昨夜我因為擔(dān)心姐姐再出事,于是便想著去她房里陪她,可是去了之后又不見人,我便想著等她,我又太過疲憊,一不小心便睡著了,誰曾想直到今早都沒見人……我看她榻上的東西也并未動過,便只道她一夜未歸……”
林姑姑是又氣又惱,這事兒要是鬧開了,裴照月別說名聲不保,恐怕連性命都堪憂!
正要再仔細(xì)問問,內(nèi)務(wù)府的人卻是到了,林姑姑也來不及多說,只是低聲叮囑:“這事兒姑娘就當(dāng)做不知,你先隨她們離開,奴婢馬上安排人去找!”
鄭惜一步三回頭的跟著眾人一道離開,林姑姑第一時間叫來了幾個心腹之人,立刻四散去找人……
來到春堂閣,依舊是眾秀女排好隊,內(nèi)務(wù)府這邊叫名的,便一道進(jìn)入閣內(nèi)的大殿之中,由皇上定奪她們的去留。
當(dāng)然了,皇后以及各位妃嬪今日也都來了。
此時,蘇媛站在鄭惜的左側(cè),她唇角始終含著淺淺的笑,今日,她定會是這些人中最出眾的,再沒人可以搶了自己風(fēng)頭!
前三批進(jìn)去的人當(dāng)中只有賀蘭清兒一人留了牌子,封了良人,其他的全都撂牌子賜花。
這樣一來,剩下的人全都開始緊張起來,鄭惜便開始局促不安起來。
蘇媛輕咳了一聲,淡淡道:“急什么,就算你被撂牌子了,我也會找機(jī)會把你要到我身邊,到時候?qū)€機(jī)會送你出去也是輕而易舉的?!?/p>
鄭惜臉色有些蒼白,她本以為蘇媛好歹會安撫自己兩句,卻沒想到對方說話竟這般……
但是,她也只能忍了!
“宣沈墨叢、鄭惜、蘇媛、瞿攸芳、裴照月、周文玉、趙安萍……”
一串名字報完,鄭惜連忙斂起心神,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款款隨眾人一道進(jìn)入大殿。
大殿上方,秦錚一身明黃的龍袍,威儀俊美,只是臉上不茍言笑的表情,讓人不敢直視。
身邊的皇后雖然極力掩飾,但眼底的厭惡之情難掩,仿佛下方站立的秀女們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左側(cè)德妃一身紫色,華貴端莊,右側(cè)莊妃美艷冷傲,只是輕輕一瞥,便足以震懾眾秀女,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李全拿著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名錄,揚(yáng)聲:“璧縣縣丞之女周文玉,上前!”
周文玉跪下行禮,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秦錚便面無表情擺了擺手,李全立刻領(lǐng)會:“撂牌子,賜花。”
瞬間,周文玉俏生生的臉蛋兒變得慘白,但也只能隱忍著淚水叩頭謝恩,然后退到一旁。
“賀州刺史之女瞿攸芳,上前!”
瞿攸芳上前行禮,進(jìn)退有度,大方得體。
“長得倒是端正,可曾讀過什么書?”皇后開口詢問。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識得些簡單的字,但家父曾教導(dǎo)臣女,女子無才便是德,因此只讀過《女戒》之類的。”
“瞿老的孫女想來是差不了的,皇上您看?”皇后笑看著秦錚。
秦錚上下掃了一眼瞿攸芳,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緒。
“后宮里該多些性子溫順、賢德的姐妹,不好全是那等子狐媚惑主的玩意兒,皇上可不能只看相貌?!被屎笳f這話時,眼神不自覺的瞥了莊妃一眼。
莊妃直接翻了個白眼:“瞧皇后這話說的,后宮中的姐妹本就是為了給皇上解憂,同時養(yǎng)育皇子公主的,可若是生得丑,皇上見了便厭煩,還如何為皇上解憂?更別提綿延子嗣之事了?!?/p>
瞿攸芳被說得紅了臉,但也只是咬了咬唇,不敢說話。
秦錚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也不說話,仿佛看戲一般。
如此當(dāng)眾駁皇后的面子,也只有莊妃了,皇后雙手不自覺捏緊,修長的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才忍住了發(fā)怒的沖動,她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德妃:“妹妹你覺得呢?”
德妃蹙眉看了瞿攸芳一眼,收回目光后道:“既然是皇上選妃,那還是皇上定奪為好?!?/p>
秦錚扔了玉佩給李全:“封,采女?!?/p>
李全立即揚(yáng)聲道:“留牌子,封,采女”
瞿攸芳接過玉佩笑盈盈叩頭謝恩,退至一旁。
緊接著,蘇媛便被叫上前,她那一身碧色的紗裙將她襯得無比秀麗美艷!
上前行禮之后,皇后笑意嫣然,問秦錚:“皇上覺得如何?”
秦錚狀似無意的點了點頭:“不錯?!?/p>
“蘇姑娘真是越瞧越美艷,”莊妃再次插話,掩嘴輕笑道,“不過,皇后娘娘方才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在針對蘇姑娘呢?”
似乎沒料到被反將一軍,皇后臉色一僵,下意識看向秦錚,似乎希望他能替自己解圍,不料秦錚根本就沒看她,也仿佛根本就不曾聽見莊妃的挑唆。
前方站著的蘇媛也是臉一白,想說話,卻又心知這里并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
最終,皇后只得自己找臺階下:“本宮不過是說笑罷了,妹妹怎就當(dāng)真了?”
說罷,也不給莊妃再開口的機(jī)會,直接問秦錚:“皇上的意見呢?”
秦錚依舊是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不過卻是干干脆脆道:“生得倒是不錯,就封個蘇婉儀罷?!?/p>
蘇媛抑住心頭的喜悅,叩謝皇恩。
“刑部尚書之女,沈墨叢!”
沈墨叢一襲湖藍(lán)立領(lǐng)長衫襦裙,依舊是往日的清爽颯氣,身上也并沒有多余的妝飾,她的臉不算是美,但是細(xì)看卻又有種別樣的味道。
秦錚銳利的目光落在了沈墨叢的身上,帶著幾分探究:“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沈墨叢抬眼,與秦錚對視的瞬間,她心底有一瞬間的慌亂,對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能將她看穿似的!
沈墨叢心頭一慌,下意識想要跪下,卻不料秦錚直接下旨:“留,封沈貴人?!?/p>
心頭的大石落地,可是心底卻又泛起一絲悲涼。
她跪下謝恩,而后便也退到了一旁。
還在等候中的鄭惜心中悄然升起一絲希望,連沈墨叢那樣的都能封個貴人,那自己定然是不成問題的!
正想著,就聽李全的聲音傳來——
“燕北學(xué)政之女裴照月!”
話音落下,卻是沒有聽到動靜,鄭惜嘴角微微勾起,看了一眼蘇媛,就見蘇媛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她定了定神,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身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臣女裴照月,叩見皇上、皇后!”
蘇媛、鄭惜一臉驚愕的看向身后,只見裴照月款款上前,又對著莊妃德妃行了禮。
她舉止得益,端莊大方。
頭上挽了一個高高的梅花髻,發(fā)間插著一根樣式簡單的珠釵,襯以一枝盛放的梅花,越發(fā)透出她的清麗雅致,一身淺粉的長裙,外罩鵝黃紗罩,廣袖又透出幾分飄逸之感,這身迤邐的妝扮,襯得她別樣的動人!
窒息的美,相較之下,一旁的蘇媛倒是顯得俗氣了些。
面前的女子仿佛是換了個人一般,與那日的素凈比起來,秦錚只覺得眼前一亮!
這個女子,到底還有多少面是自己沒見過的?
裴照月的忽然出現(xiàn),驚艷了幾乎在場的所有人,但卻讓蘇媛又驚又恨——
怎么可能?
這個女人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
又怎么可能完好無損,甚至衣著鮮亮華美?。?/p>
這個時辰冷宮根本就出不來,她到底是怎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