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照月心中也并非完全沒有想法,只是畢竟這里是皇宮,她也不能任性妄為,所以只能這么回答。
“這人若是交給本宮,那倒是還好說,可畢竟你才入宮,手段若是太過,只會落人話柄,所以,稍作懲戒便是了,不可太過,也免得下面的人覺得你太過苛刻?!?/p>
面對德妃的耐心教導(dǎo),照月還是心中感念的,所以便一一記下。
不
過德妃倒也沒有拉住她說太多,只是撿著重要的事情說了,便讓她退下。
從正殿出來,玉蓉在外頭候著,見著照月,笑盈盈一禮:“還未好好恭喜小主!”
照月趕緊將她扶起:“不必多禮,往后還需要多勞煩你?!?/p>
“小主之前讓奴婢帶給娘娘的熏香的確是好用的,娘娘這些日子睡得安穩(wěn)了不少,所以奴婢得好好謝謝小主才是?!?/p>
照月先前在春堂閣時說德妃長期頭疼的毛病,并非假話,也正是如此,所以她才做了那個柳編的熏球。
她淺淺一笑,對玉蓉道:“好用便好,我在里頭加了橙花和少量的依蘭,安神助眠,對身體又無害,我趕明兒個再做些送來?!?/p>
“多謝小主!”玉蓉道了謝,親自將照月送進了承乾宮的東偏殿。
承乾宮分為正殿,以及東西偏殿,照月所居的東偏殿名為“明淑堂”,檐角走獸在陽光下顯得無比威嚴,明黃的琉璃瓦光彩耀眼,檐下彩畫斑斕。
照月一進明淑堂,就見宮女太監(jiān)跪在兩邊:“恭喜小主!賀喜小主!”
見到跪在最前面的四人,照月眼中頓時流露出了一絲欣喜:“都起來吧。”
“謝小主!”
一個稍稍年長幾歲的太監(jiān)站了出來:“小主,奴才何生,連同這幾位內(nèi)監(jiān),是內(nèi)務(wù)府安排來伺候小主的,往后一切聽憑小主差遣!”
見他生得倒也端正,照月生出幾分好感,點點頭,道:“往后這外院的事,就交由你來負責?!?/p>
“謝小主!”何生立刻跪下謝恩。
照月簡單安排了一番,這才回到正廳休息。
身后,子苓、白苓、紅苓、云苓四個丫頭也跟了進來。
才關(guān)上門,云苓紅著眼圈拉住照月的胳膊說道:“姑娘!可算是見到你了!”
這些日子她們一直都在內(nèi)務(wù)府的安排下學(xué)習(xí)宮規(guī),時刻惦記著自家姑娘,這下當真是好不容易見到面了,自然是喜極而泣!
子苓立刻敲了敲她的腦袋:“你個呆子!說了多少遍了,現(xiàn)在要叫主子!”
云苓縮了縮脖子:“主兒……您瞧,子苓姐姐越來越兇了!”
紅苓忍著笑,白苓倒是也跟著教訓(xùn)她:“你也該記住了,這里是皇宮,可不是裴府,主兒再慣著你,也不能時時護著!”
“奴婢知道了。”云苓撅了撅嘴,倒也沒頂嘴,畢竟,她也知道,不能給照月惹麻煩。
子苓有些心疼的說:“一別才月余,主兒便瘦了,臉色也不太好,定是吃了不少苦?!?/p>
照月?lián)u搖頭,不在意的笑笑:“你們不必擔憂我,我一切安好……”
紅苓不滿道:“主兒,我們可聽說了,那個新晉的沈貴人還將您打傷了……”
照月眸色一沉:“誰告訴你的?”
紅苓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主兒,怎么了嗎?”
“我與沈貴人之間并無什么嫌隙,至于她將我打傷,這也不過是個誤會,但是對你們嚼舌根的人,卻未必是無心?!闭赵旅嫔畛恋恼f出了這句話。
白苓臉色一變:“主兒,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挑事?”
子苓也覺出了不對勁,蹙眉道:“是了,定是知道我們是姑娘從家中帶來的陪嫁,所以故意說了這些話!”
紅苓一臉的驚駭:“這……這些是咱們宮里的芝桃告訴奴婢的,所以,她是心懷不軌,想要對主兒您不利?!”
想到這個可能性,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她們這才剛剛?cè)雽m,竟然有人就這么算計起來了,當真是可怕!
照月冷哼:“我這才剛剛被封了寶林,賜了住處,立刻就有人手伸到了我身邊,還真是讓人吃驚!”
“主兒,那我們該怎么辦?是不是要將這個芝桃趕出去?”紅苓忙問。
照月?lián)u頭:“不必,若是趕走了,對方指不定還會安排什么人過來,倒不如留著,好好看住,這樣我們也不至于太被動。”
“主兒說得有理!”子苓道,“您放心我們會看好她,查清楚她到底是誰的人?!?/p>
“如此看來,咱們這宮里的人,可都得查一查才是!”白苓一臉的憂心忡忡。
的確,她們初入皇宮,沒有半點根基和倚仗,以至于身邊人是否可信都成了問題。
如今照月也明白了當初祖母讓自己將這四個丫頭全都帶上的苦心了,若是連她們都沒有,那么自己在皇宮之中還當真是孤掌難鳴了!
眼下糟糕的是,她即便想要查這些人的底,也無從查起,總不好一直去麻煩德妃,看來,也只能從長計議了。
“你們幾個多費點心思,咱們宮里的事,你們處處留心些?!闭赵路愿赖?。
“是。”幾人立刻應(yīng)道。
但子苓顯然還有些不放心:“那調(diào)查這些人底細的事情……”
“暫且別有什么動作,容我再想想?!闭赵碌馈?/p>
“奴婢明白了?!弊榆叩馈?/p>
如今宮里不比裴府,到處盤根錯節(jié),這也貿(mào)貿(mào)然去調(diào)查,只怕會惹麻煩,她們?nèi)缃袢羰且徊叫胁钐ゅe,只會給照月帶來更大的災(zāi)禍,所以,她們只能處處小心。
知道照月一天都沒好好吃東西,子苓端了些霜糖杏花糕給她墊墊肚子,然后又拉著另外三個出去仔仔細細的又叮囑了一番。
這時,何生上前對子苓幾個笑笑:“幾位姐姐,內(nèi)務(wù)府那邊送來了個宮女過來,說是皇上吩咐的,讓主兒來決定去處,他們還等著回話……”
子苓道:“讓他們先候著,我這就去請示主兒?!?/p>
“有勞姐姐了!”
何生嘴甜又行動利索,幾個丫頭與他關(guān)系都算是不錯,可剛才的事情之后,幾人也只好處處揣著小心。
很快,子苓便出來傳話:“把人提進院子里,主兒要親自解決?!?/p>
于是,等照月來到院子里的時候,鄭惜早已經(jīng)候在那里了。
二人一見面,鄭惜依然是不死心,含著淚跪倒在地:“姐姐!我錯了!我求求你……”
“大膽!”子苓眸子一瞪,大聲呵斥,“你一個奴婢,誰給你的膽子叫我們主兒‘姐姐’!”
先前春堂閣里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傳開,子苓這會兒拿出了大宮女的氣勢,就是要讓這些人都好好看著,他們主兒可不是任由人欺負的!
鄭惜被子苓這么一嚇,眼底又恨又屈辱,可是,她卻不敢造次,只是低頭認錯:“奴婢知錯了……小主!求求你,饒了我吧……”
求了半天的情,鄭惜卻沒聽見裴照月有任何反應(yīng),她不解的抬頭,就見對方始終都是神色平靜,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意識到,一直以來她所認為的那個“裴照月”,根本就不是真的!
照月站起身,款款走到了鄭惜的身邊,俯身,淺笑:“像你這種出賣朋友,故意陷他人于不義的人,你說,安排你去什么地方合適呢?不如……慎刑司,如何?”
鄭惜慌張的搖頭:“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不愿意?”照月一挑眉,“那不如,去打掃凈房吧,說不準還有機會接近皇上呢!”
鄭惜面如死灰!
她從小便十指不沾陽春水,沒干過任何粗重的活兒,讓她去干粗重活兒,簡直就是要她的命,更別提是去打掃凈房那種充滿污穢的地方!
“不要!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晚了?!闭赵掠挠牡?,“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死不悔改,所以,怨不得他人?!?/p>
照月的話讓鄭惜猛地一震,心中的那個念頭再次得到了印證!
她愣愣的看著裴照月那張清雅美麗的臉,哆嗦著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這么長時間以來你都是在演戲是不是?!”
照月淺笑看著她:“你知道當日為什么我沒有拆穿你的謊言,任由若梅替你頂罪?”
她真的知道……
鄭惜的心一點點的涼了,下意識跟著她的思維走:“為什么?”
“我就是要讓你自食惡果,讓你好好嘗嘗這種被人算計的滋味,現(xiàn)如今你丑惡的嘴臉都被皇上看到了,你再無翻身的機會了,怎么樣,這種滋味如何?”
鄭惜低垂著眉眼,眼底全是濃烈的恨,可是她卻又明白,如今不是她逞強的時候。
“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姐……不是,小主!我往后一定會改,求求你,不要……”
面對鄭惜的哭喊求饒,照月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放大,隨后,她不再理會,直接對何生道:“告訴內(nèi)務(wù)府那邊,送她去凈房?!?/p>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
背后,鄭惜眼底的恨意越來越濃,心底暗暗發(fā)誓,今日她所受的屈辱,他日一定會加倍奉還……
華陽宮。
砰!
精致的琉璃花盞被猛地摔碎在地!
莊妃那張絕艷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精美修長的義甲在檀木桌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