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的動靜最終還是引來了皇后的注意,就在眾人束手無措時,皇后身邊的大宮女霽月匆匆而來,待問清楚緣故后,又快速回去稟報,不久又折了回來。
“皇后娘娘命爾等速速去鳳儀宮候著,這蘇婉怡若是再鬧騰,便讓洛王打暈了,讓人抗過去,此處離麒麟宮太近,小心些莫要驚動了殿里的陛下同使團?!?/p>
洛王本想將人送速速送回寢宮,便不再打算插手過問,誰知道突然驚動了這些散心透氣的嬪妃又招惹來了皇后過問,他雖不大情愿,卻還是不得不聽從鳳令。
“既然如此,蘇婉怡,得罪了,”洛王低頭看了一眼被兵卒雙臂反扣,踹膝按在地上,只勉強露出一雙惶恐不安的眼睛的蘇媛,他眸光冷了下來,抬手落下,一個手刀劈在她腦后。
洛王手下的兵卒趕緊上前,一人抬著雙臂,一人抬著雙肩,將蘇媛抬到一旁。
霽月雖是皇后身邊的宮女,但很是受皇后看中,況且她此刻是行皇后令,所以對眾嬪妃言語的口氣,無形中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
眾嬪妃中有聽出霽月話中的傲慢,卻紛紛不敢不從,倒是在外圍站著的裴照月,聽見霽月再次拿出主子的派頭,越矩時命令洛王,“洛王需得同去,且要卸了這一身甲胄”時,只覺得這皇后身邊的丫鬟還真是囂張跋扈,果然是狗隨主人樣。
洛王聞言劍眉微皺,眾所周知,皇帝給了他入宮的特權(quán),但凡進宮皆有攜劍,今日舉辦國宴,又是特殊日子,所以他身披甲胄,也是經(jīng)過皇帝親許的,如今皇后令他脫甲棄劍,已讓他有些不痛快。
“我家王爺可是得了皇帝親許,可披甲持劍進宮,皇后娘娘也是曉得的,你一個區(qū)區(qū)奴婢,憑什么對我家王爺指手畫腳!”
洛王的副將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白面少年郎,這副將年紀雖小,卻是跟著洛王血戰(zhàn)沙場過的,正是血氣方剛的性子,哪里愿意看自家王爺受委屈,也不管霽月的身份,站出來厲聲呵斥。
霽月雖自視甚高,卻也只是宮墻內(nèi)院中的一個奴才,此刻見這少年郎齜牙裂目,像是要生吞活剝了自己,那點囂張的氣焰,頓時被對方凜冽的殺氣掐滅。
“好了,葉冥,既然皇后鳳令,我等哪有不從的道理,來人,卸甲,”洛王適時攔住葉冥,展臂劍,又將朝身后幾個兵卒命令道。
幾人上前,左右二人,一人取劍,一人協(xié)同葉冥將他身上的甲胄取下。
玉冠高懸,面如白玉,五官深邃,精致至極,仿佛天神臨凡,一舉一動之間自帶武者的霸道之氣,以及身為皇族優(yōu)雅貴氣。
幾個常年身居后宮,難得見一面皇帝的妃嬪,一見氣度翩翩的洛王,不自覺發(fā)出一聲興奮的嘆息聲來,裴照月落在眾人身后,聽見兩個嬪妃嬌羞的私語,不覺得有些同情她們。
“既然如此,你我前去鳳儀宮,葉冥你領(lǐng)著剩余的虎嘯營士兵,繼續(xù)巡邏,細心些,莫要讓這等事再次發(fā)生,”洛王轉(zhuǎn)身時乜了一眼一旁副將,葉冥雖不情愿,卻不得不領(lǐng)命。
洛王領(lǐng)頭往鳳儀宮去,其他心中雖有怨懟的嬪妃,也不得不跟上去,裴照月帶著子苓,默不作聲也跟在眾人身后。
眾人一路匆匆來到鳳儀宮中,此時皇后已經(jīng)高坐鳳儀宮主殿—鳳鳴殿鳳坐上,正冷著臉目視眾人進門。
“將蘇婉怡弄醒,本宮要好生問問她這是做的什么戲?”皇后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下首的霽月。
霽月忙福身,轉(zhuǎn)身去倒了一杯冷茶,走到被丟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蘇媛身前,一盞涼茶對著她臉潑了去。
蘇媛倒是還沒醒,她那個被抗來丟下地上的丫鬟萃雅倒是先醒了。
萃雅一臉茫然地坐了起來,明明她昏迷的時候還在御花園里,醒來的時候怎么被送到鳳儀宮里了,她茫然環(huán)顧一周,目光觸及皇后如寒霜的面孔時,立馬嚇得一哆嗦,趕緊五體投地,俯身拜下。
“奴才萃雅,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p>
皇后看也不看萃雅,眸光流轉(zhuǎn)間,泛著一抹淡淡的厭惡,倒是萃雅很懂她的心思,也不管在場還有其他妃嬪,拎起萃雅的衣領(lǐng),抬手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你這小蹄子,你家主子在御花園亂喊亂叫,你一個奴才不僅不想法子攔著,還讓她驚動了洛王殿下,要不是我家主子吩咐的及時,怕是會驚動了使節(jié)團,到時候我辰國的臉面都要被你們主仆二人丟了去?!?/p>
皇后的人向來囂張跋扈,皇后不問緣由,便讓身邊的丫頭打人,其他妃嬪們都不由露出一抹俱色。
靠著門站著的洛王見皇后的人如此行事,也不由緊皺了一下眉頭。
“皇嫂,如今事情尚不知緣由,本王瞧她面色古怪,舉止癲狂,莫不是得了病,才指使今夜之事,還是遣個丫頭喚個御醫(yī)來診脈,若是真有病,也算是事出有因,還是放她回宮休養(yǎng)的好?!?/p>
嬪妃們站著里洛王稍遠,裴照月更是挨著最邊上站著,她冷靜地看著洛王替蘇媛求情,她入宮太短,對宮中人事并不熟悉,至于這個洛王也不曾聽聞,見他替蘇媛求情,多半是被霽月囂張的態(tài)度激怒,又瞧著蘇媛弱不禁風(fēng),只將她當(dāng)做了尋常犯病的妃嬪。
不過皇后哪里是息事寧人的人,她向來是囂張跋扈慣了,對宮里的嬪妃都看做眼中釘,能除一個是一個。
“這蘇婉儀既然知曉自己得了病,就該乖乖在宮里待著,不該去麒麟殿里坐著,若她真是有病,在麒麟殿里發(fā)作了,那不是丟了我辰國的臉?”皇后尖牙利嘴,不肯罷休。
洛王心知皇后的手段,又不愿多在這里待著,這宮里的腌臜手段,他從小看多了,此刻見到此景,只覺得惡心。
“事情來龍去脈本王已經(jīng)告知你的大宮女,如今人也送到了,本王這就走。”
挨了巴掌的萃雅來不及落淚,聽聞洛王要走,又見他之前為自家主子說話,趕忙抽噎著爬到洛王腳邊,也不管男女有別,抱著他的大腿,哭的聲嘶力竭。
“求洛王殿下救我主子一命?!?/p>
洛王本不想插手這宮中內(nèi)院的事情,剛想開口拒絕,就見被潑了滿臉茶水的蘇媛幽幽醒來,緩緩爬起來,似有些茫然地低頭看了看濕透的衣襟,而后又抬頭環(huán)顧眾人一圈,眸光逐漸明亮起來。
“蘇媛,你今夜遇到何事,竟在御花園里鬼哭狼嚎?”皇后見她醒來,隨即冷笑,半倚靠在鳳坐上,面帶譏諷。
蘇媛猛地打了個冷戰(zhàn),疑惑地摸了一把臉,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忙俯身跪地,重重一拜。
“嬪妾今夜……在……御花園……見到了孫雅君的鬼魂!”
此話一出,眾人倒吸一口氣,眾人原只當(dāng)蘇媛犯病說胡話,此刻見她渾身顫栗,靈臺清明,竟還如此說來,有人聯(lián)想起之前她宮中鬧鬼之事,也頓時嚇得小臉慘白。
“皇后娘娘容稟,蘇婉儀宮中前些日子也傳出鬧鬼之事,如今御花園再遇鬼魂,怕是……孫雅君……怨氣難消……回來索命了!”
一個面容清秀的美人哆哆嗦嗦站出來,一臉惶恐道。
皇后聞言眸光寒冷,摸起手邊的茶杯,狠狠朝那美人砸了過去,破口大罵:“皇宮有陛下龍氣籠罩,鬼怪難入,你若是再說這胡話,休怪本宮不近人情,將你摑掌五十?!?/p>
那清秀美人聞言嚇得哆嗦,趕緊跪下磕頭,嘴里連說:“都是嬪妾碎嘴,求皇后娘娘饒命?!?/p>
經(jīng)過此事,其他妃嬪不敢再多言,皇后訓(xùn)斥一番,便讓蘇媛將經(jīng)過一一說來聽。
原是蘇媛醉酒透氣時來了御花園,她喝的太多,走的慢些,丫鬟萃雅將她扶到御花園中的石凳上歇會兒,夜空明亮,片刻后烏云蓋頂,她迷迷糊糊間忽然聽見有人在喚自己名字。
蘇媛聞言望去,只見去孫雅君滿臉是血,蓬頭蓋臉朝她沖她,她還來不及大叫,就聽見萃雅“啊”的一聲嚇暈過去,她恍惚間孫雅君鬼魂已經(jīng)撲倒她面前,剎那間,她只感覺腦袋一陣轟鳴,神志不清,再不記得后面發(fā)生了事情了。
她這話說的玄乎,皇后自然不信,只一味視她有病不報,犯病沖撞洛王,怪力亂神。
“你所言真假,無人可證明,如今眾人只見你犯病癲狂,在御花園里沖撞洛王,本宮即是后宮之主,就不能容你在后宮胡作非為,來人啊……”
皇后對蘇媛雖無太大的敵意,不過蘇媛既然入宮,極有可能是她潛在的敵人,如今敵人尚未羽翼豐滿,正是拔出的好時機。
“皇后娘娘,我家主子真的是遇見鬼了,洛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萃雅緊抱著洛王的大腿,淚流滿面。
洛王面色雖然難看,但卻沒有避開萃雅,面對萃雅的求救,他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裴照月混在嬪妃中看熱鬧,皇后此人心胸狹窄,向來是不容人,蘇媛怕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