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裴照月快步接了過來,將那金器擱在眼底細細瞧瞧,只見金鐲同金簪子的底部都用燙金的方式刻著“裴府專制?!?/p>
“幸好錢冰眼疾手快將這東西藏了起來,否則你怕是在陛下哪里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了,”德妃看著她,神色莫名。
裴照月立馬明白過來,忙跪地一拜,“德妃娘娘,照月在裴府中從未見過這種金器,桃月身份詭異,如果是有意要陷害嬪妾,一定會將東西全部準(zhǔn)備齊全?!?/p>
德妃凝神盯著她半晌,似有些贊同她的語氣,“話雖然這么說,可是本宮可知道你裴府對府中器物印刻的模子,是先皇喜愛的文臣凌書閑的‘鳳舞蛇形’”。
裴照月立馬明白了德妃的意思,她也聽聞過先皇時期的寵臣凌書閑,此人巨儒世家出身,有一手很是得先帝喜歡的“鳳舞蛇形”的筆墨。
她也曾閑來無事翻過此人的筆墨拓印,于是裴照月一邊回憶著“鳳舞蛇形”的提筆行書,又對照了一下金器上的印記,頓時恍然大悟。
“德妃娘娘,這不是我父親喜歡的‘鳳舞蛇形’的筆畫,這印記上的‘裴氏印記’用的是先皇時期常用的灰墨書法,如此可推測這金器就是桃月誣陷嬪妾的臟物,”裴照月雙手奉上,借著頭頂傾灑下來的燭光,指著其中一只金器的地步印記,指給德妃看。
德妃瞇著眼睛,細細端詳,而后也是豁然開朗,“果然不是,看來這桃月身后的主子,為了誣陷你,特意下了大手筆?!?/p>
裴照月道:“此人原是想要誣陷嬪妾以及嬪妾身邊的大宮女,最后走投無路又攀咬娘娘您,如今你我二人雖然洗清冤屈,這女子卻咬死不供出背后之人,想必定然有把柄在那人手中?!?/p>
如果幕后兇手沒被抓到,只怕自己往后難以安寢,同理,德妃也是如此,如今二人都被黑暗中的眼睛窺視著。
“能說服以忠孝為族規(guī)的行伍之后,做出陷害他人的不義之舉,想必這幕后兇手手段也不一般,既然能讓桃月咬死不松口,想必桃月定然有什么致命把柄在對方手中?!?/p>
德妃擺了擺手,面帶倦意地坐在榻上,又隨意地指了指裴照月,示意她坐著回話。
裴照月斂裙端坐,略微思索,“莫非這幕后之人清楚桃月的真實身份,所以以此要挾她?”
德妃沉聲不語,半晌才道:“依照你怎么說,幕后黑手至少在下這盤棋之前,就應(yīng)該剪除所有會阻礙實施計劃的絆腳石,而且應(yīng)該把血金赤練鐲這么貴重的東西,且具備特征的器物握在手中,一旦桃月不聽話,就拿出來威脅她,況且你瞧見她被捅破細作身份時,明顯是震驚神色,證物也搜索的如此迅速,如此推斷,她背后的幕后兇手,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p>
裴照月沉默地聽著德妃的分析,腦海里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只是那念頭沒等她捕捉到,便飛速消失,她心中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卻來不及多想,就聽見德妃無奈地嘆氣,道。
“如今桃月被禁衛(wèi)軍孫統(tǒng)領(lǐng)審問,非死也會脫掉三層皮,她有把柄被人抓著,怕是會以死護身后的指使者?!?/p>
裴照月也猜測如此,即便已經(jīng)猜到桃月會畏罪自殺,她也沒法子提醒孫統(tǒng)領(lǐng),如今只希望禁衛(wèi)軍能將她看得嚴實一些,在她自殺前,能問出多少是多少。
“今兒鬧騰了一整天,本宮也乏了,你先退下吧!”德妃撐著額頭,一臉憔悴。
裴照月忙起身伺候她睡下,這才安靜地退了出去。
待裴照月回了攬月閣后,就看見幾個貼身宮女都紅了眼睛,尤其是紅苓,一雙眼睛血紅血紅,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
“白苓能留下性命,已經(jīng)是陛下洪恩了,這些日子你們多照顧照顧白苓,同她說說話,解解悶,”裴照月并不是不心疼白苓,只是白苓犯了錯,她身份低微,哪里有能力庇護她。
“主子,我不知道刑法司是不是和咱們攬月閣有仇,奴婢在一旁看著那沾了水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白苓的身上,行刑的內(nèi)監(jiān)們個個兇神惡煞,像是要將白苓生吞活剝了似的,下手的極其也大的驚人,奴婢在一旁直看得心兒顫?!?/p>
裴照月聽著紅苓淚眼婆娑的控訴刑法司的內(nèi)監(jiān)不近人情,良久卻沒有回應(yīng)她。
“主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子苓見她神色不對,忙近前關(guān)心。
裴照月無力地擺了擺手,看著三人,眸光在燭光中閃爍不明,“若是你們往后有了喜歡的人,務(wù)必提前告知于我,白苓今日是僥幸留了性命,你們可千萬別以為陛下是個心慈手軟的人,若是你們抱了這個心思,在未出宮前同外男私會,到時候只會落下杖斃的下場。”
此話一出,屋子里鴉雀無聲,原本還在抽泣的紅苓忽然不語,良久才哽咽著點頭。
“主子莫要擔(dān)心,奴婢都明白,白苓今日僥幸,全憑白鶴然半生戰(zhàn)功,換了她的性命,往后他們只有更加如履薄冰,才能在這吃人的皇宮中活下去,”子苓紅著眼睛點頭。
這一夜裴照月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一個恐怖的夢,驚嚇醒來時,窗外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她喚了子苓給自己更衣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