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歡推開了試圖來攙扶她的平蒼峻,盡管她告訴自己暫時要忍耐,可平蒼峻的觸碰,還是讓她感到了無比的惡心。
她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任由自己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淌了一路,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恍若隔世。
呵,可不就是隔世么?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可以重生,或許是上天憐憫吧!
但不管為什么,只要能給她機會為爹娘、孩子、翠喜和她自己報仇,她甚至愿意把自己的靈魂都奉獻給鬼神。
而現(xiàn)在的她,終于不再是魂體游離、對什么都無能為力的狀態(tài)了,她的手可以碰到實物,這說明她的復(fù)仇有了成功的可能。
如此,便足矣!
聽到平蒼峻還跟在自己身后,慕清歡的心里厭煩極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對平蒼峻說:“蒼峻哥,我想自己走一走,你先回去好嗎?”
盡管慕清歡的語氣很正常,但平蒼峻卻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冷意,心下便有些不舒服。
方才清歡妹妹對宇文澈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趕來救她,她便對自己這般冷淡了么?
還有在荷塘邊,她的那個眼神…
慕清歡說完后,也不等平蒼峻答應(yīng),轉(zhuǎn)身便走,連背影都充滿了拒絕。
平蒼峻猶豫再三,有些拿她沒有辦法,最后也只得嘆了一口氣,提高聲音說道:
“那好,今日我便先回去了,清歡妹妹你也快些回房,記得一定要喝碗姜湯再休息??!”
慕清歡沒有回頭,只隨口應(yīng)了一聲,蒼白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冷笑。
多么體貼人的話啊,那個畜生就是如此的善于偽裝!
走著走著,慕清歡便走到了后院通往前院的那條必經(jīng)之路上。
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正向她走來,而前世與今生在這一刻,仿佛交匯在了一起。
她想起來了,這是平蒼峻凱旋歸來的那天,她自己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從前院回來。
那天,她雖然為情所傷,卻還是傻傻地關(guān)心著平蒼峻,因為她聽到了當時自己的心聲:
出征前,我將爹爹的天翼軍虎符交給了蒼峻哥,還沒問他有沒有找到那支軍隊,而他們又可有助他一臂之力?
猶記得,蒼峻哥看到虎符時,那詫異又驚喜的眼神…
而分別的這半年來,他可有思念過我?我的那些書信,他又可有收到?
還有,蒼峻哥跟那個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曾經(jīng)向我許諾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難道是假的么?
可他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那么的認真,眼神也是那么的誠摯,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但如果是真的,他跟那個女子之間的曖昧又作何解釋?如果是假的,那他的演技該是何等的高明,以至于那么多年我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不!我不相信他那些都只是作戲,更不相信,我們過去的一切,都只是我一廂情愿的夢境!
可紅衣女子剛才在側(cè)身時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及平蒼峻對她的溫柔呵護,卻又都歷歷在目…
虛幻中,慕清歡的表情不停地變幻著,而現(xiàn)實中的慕清歡就這樣冷眼看著。
看著前世那個愛到失去自我,卑微到了塵埃里的愚蠢的自己,無法給予一絲一毫的同情。
虛幻中的慕清歡終于走回了那個破敗的小院,看到翠喜一臉的焦急擔憂,正在翹首踮足地等著她時,才終于回了神。
她想跟翠喜說不要擔心,可她還沒說話就雙腿一軟,跪坐到了地上,捂著嘴壓抑地哭了起來。
現(xiàn)實中的慕清歡想起來了,前世在平府,她就連哭都是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的,因為她的婆母杜玲雪會嫌晦氣。
可笑的是,她前世竟會認為,做人兒媳就該凡事都聽從公婆的話,所以,不管杜玲雪有多無理的甚至是屈辱的要求,她都逆來順受著。
她所有的委曲求全,都只因為自己心中有一個小小的期盼,那就是她希望家和萬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