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二連忙撿起了那一萬塊錢,胡亂塞在了褲兜里,對我尷尬的笑了一聲后,灰溜溜的跑開了。
等牛小二走了,我對著紋床就是一腳。
我把牛小二當兄弟,咬著牙請他吃了香水國大餐,紋身也沒找他要錢,雖然找他要兩千塊錢的新魂錢,可他說沒有,我也沒強行要。
可他呢?給我媽一百塊錢的營養(yǎng)費,實際上,他身上懷揣了一萬塊錢,就撞在衣服的內兜里面。
“人的心,真是容易變啊?!蔽铱粗货咄岬募y床,搖搖頭,把紋床扶正了。
算了,就當不認識他牛小二吧。
不過,牛小二紋了陰陽繡--真的能賭錢必贏嗎?
我真的不清楚。
也許,他還要來找我吧?
看著牛小二的背影,我想起了劉老六的那句話:這樣的賭徒,紋上陰陽繡,未必是好事!
我把紋床推回了原位置,繼續(xù)做著生意。
要說今天沒有陰陽繡的聲音,來的都是普通紋身的生意。
我一直工作到晚上七八點。
給最后一位客人紋完了紋身之后,我拉上了卷閘門,準備回家的。
剛出樓,我就遇見了蜜蜜。
蜜蜜沖我招手:唉!水哥,等你好久了,一直沒上去喊你,走唄,今天張哥生日,我跟張哥說,也邀請你過去,大家一起去玩。
“哪兒玩啊?”我問蜜蜜。
蜜蜜說:歡樂頌歌啊,張哥定了包間,有幾個姐妹都過去了,咱們也去。
“晚上不做生意了?”
“做啥啊!”蜜蜜說:給張哥捧場才重要呢。
張哥就是蜜蜜店里的老板,黑白兩道通吃,他跟我也經常聊天,我也得賣他面子,以后說不定陰陽繡的生意做起來了,還要依靠這位“大神”呢!
……
歡樂頌歌是我們市里比較豪華的KTV了,聽說這邊有最低消費的,一個大號的包間,最低消費是五個小時三萬。
我下午可是去過香水國大餐的男人唉,現(xiàn)在來這里,倒是沒有那么拘謹了,就跟著蜜蜜往樓上走。
到了三樓的一個包間里面,蜜蜜推開門,這時候,房間里穿著性感的女人們,和張哥,還有張哥的幾個好朋友,正在熱辣音樂下,跳著貼身熱舞。
張哥見到我進來了,雙手沖我招著:小水也來了,來來來,跳舞,來參加你張哥的生日,就是給你張哥面子……不用拘束,像家里似的,隨便玩。
我連忙沖張哥點頭,說:謝謝張哥。
這次,張哥親自過來拉我了。
他把我拉到那群性感的女人里面,笑呵呵的說:跳舞,跳舞……還謝啥謝,出來玩,就是個隨性!先玩,待會,張哥給你個大餐。
“哈哈!”我笑了笑,開始跳起舞來。
其實我真的不會跳舞,就是隨便扭唄。
不過這邊到處都是性感的女人,什么一步裙,什么低胸裝,三下兩下就把我這種“經驗不足”的男人給征服了。
荷爾蒙的分泌、熱辣的音樂,漸漸的,我也沒有平常那拘謹?shù)那榫w了,剩下的就是瘋狂。
咱也不端著了,不停的蹭來蹭去。
反正就是一個字--酥!
大家伙這么蹭來蹭去的,都爽翻天了,各種男女的味道,蹭蹭的往上冒。
在我跳著貼身熱舞的時候,好幾個張哥的朋友,都先后說:不行,不行了,受不了了,張哥,我先去樂呵樂呵?
“去,去,去,這一樓的包間,老子都包下來了,隨便撿個沒人的屋,玩去!”張哥很大方的說。
我也想去……可是我不好意思說啊。
張哥似乎意識到了我的問題,對我說:你最近幫了蜜蜜,帶著蜜蜜去玩唄?
“玩……玩啥……?”
“哎喲,小水,跟你張哥裝是不?快去,不然張哥要踢你了?!睆埜鐩_蜜蜜招了招手:蜜蜜,去陪你水哥耍耍!
這個耍耍,是什么意思?都不用解釋了。
蜜蜜扭著腰肢,走到我身邊,勾住了我的右手大臂,把我往門外拽。
我現(xiàn)在倒是想找個女人,可我不想找蜜蜜??!
不過,蜜蜜使勁,同時還給我拋眼神,我估計她有心思,也沒推辭,跟著蜜蜜出了門。
“等等……回來?!睆埜绯覀兒暗馈?/p>
我回過頭,瞧著張哥。
張哥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啪!
他拍了一張門卡在我的手心里,說道:水老弟,你這有點猴急啊,這門卡都不帶,打算現(xiàn)場直播?
“哈哈!”我打了個哈哈,感謝了張哥兩句后,和蜜蜜出了門。
我和蜜蜜,出了走廊,找到門卡對應的房間,開門進去。
“我先去洗個澡?!泵勖蹧_我抬了抬下巴,給我一個嫵媚的眼神,說:讓你瞧瞧,伺候人和伺候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我連忙拉住了蜜蜜:別,別……蜜蜜,咱們就坐下聊會天唄。
“咋了?”蜜蜜調戲著勾著我的下巴,說:剛才外面跳點貼身熱舞,然后荷爾蒙提起來了,再來按個摩,多美啊?你不喜歡?
我直接否定了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岔開話題,說:蜜蜜姐,你可以啊,還知道荷爾蒙?
“那必須的,現(xiàn)在出來理療的,也不全是鄉(xiāng)巴佬、暴發(fā)戶了,也有點文化人了,不學點術語,怎么跟那些文化人嘮點文化嗑。
蜜蜜戳了戳我的腦門,又說:來唄……你給我紋身的時候,我看你火急火燎的……再說了,你要不讓我理療……我又得去KTV包間里面,等張哥其余的朋友來挑。
說到這兒,蜜蜜嘆了口氣,坐在床弦上,點了一根女士香煙后,說道:唉……咱們當技師的,還管那來的人是丑男還是禿頂?shù)?,反正理療的時候,難得來感覺,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你就是一個啊!
原來蜜蜜是對我有感覺啊……我有點醉。
我對蜜蜜說:其實你在我心里,挺神圣的,我不想做玷污神圣的事情。
“你可拉倒吧,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臟,就想著以后回了老家,找個男人,我會跟那個男人,坦白我的一切,如果他接受,我就結婚,他不接受,我就算了?!泵勖蹏@了口氣。
我說:哪有,蜜蜜,你可是一個天大的好人……資助那么多小孩子讀書--你比那種啥實事都不干,卻拿著工資的蛀蟲,強多了……真的,那些小孩以后會特別感謝你的。
蜜蜜叼著煙,望著天花板。
我瞧見那模糊的煙霧里,蜜蜜仰著的臉龐下,滑落了一滴滴晶瑩的淚珠,美極了。
我抱住了蜜蜜的肩膀,把她摟在了懷里。
蜜蜜的頭,靠在我的背上,打著哭腔,說:水哥,你是第一個理解……我……的人!
她越說越傷心,這時候,她對我說:我跟你說吧,上次,我資助的一個家長,知道了我的職業(yè)之后,帶著一圈親戚,來我這里罵……罵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說我資助給那學生的錢,是骯臟的錢……是黑錢,他們用了那錢,感覺到惡心……可是,他們罵了我整整一個下午,卻從來沒說把我資助給那個學生的錢,還給我!
我氣得牙齒直癢癢,現(xiàn)在的人……是特么真的不要臉啊……你要是嫌人錢臟,那就把錢還給人家……你罵了人,還把錢給拿了,最不要臉的,就是這樣的人了!
我不停的安慰著蜜蜜,我對他說:那肯定有很多學生感激你啊,其實沒事的。
“恩!”蜜蜜開始跟我分享她資助窮困學生的趣事,我一邊聽著。
其實好幾次,我都感覺鼻子微酸。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我小的時候--其實我小時候,家里窮,我想去上學,可是那時候,我媽媽別說生活費了,讓她拿出兩三百塊錢的學雜費,她都拿不出來。
一家人的生活,已經讓母親微薄的薪水捉襟見肘了。
母親在我小學畢業(yè)的那天,抱住我哭,她說:水子……媽也知道,要出人頭地,只有讀書……讀高中,讀大學,讀碩士,讀博士,可……媽實在是沒錢拿給你讀書……。水子,媽送你去學一門手藝,那人前天跟我說,說你是學他手藝很好的人選……手藝出來了,雖然不能出人頭地,但總是餓不死,有口飽飯吃……千萬別怪媽!
我在那一天,徹底長大了……我背上了行囊,去了我?guī)煾讣摇?/p>
我站在師父家里,天天望著那些背著書包的學生。
師父疼我,問我是不是想去念書。
我說“想”。
師父就說愿意送我去讀書,他真的送我去讀書了,小學、初中,一直讀到高中,我?guī)煾溉ナ懒?,我為了一家的生計,再次出來賺錢,和我心愛的大學,失之交臂。
我也很想半工半讀,可我?guī)煾刚f過……刺青是一門藝術,當你決定用它來換錢的時候,我希望你……專注,只做這一份工作。
畢竟你用藝術來換錢,已經是對這門藝術的侮辱,再不專注,那就徹底是詆毀“刺青”了。
我很渴望上學,所以我清楚,那些渴望讀書卻讀不了書的小孩,內心是如何的掙扎,我更明白,那種單純因為經濟條件差讀不起書的小孩,會經歷怎么樣的絕望和羨慕。
所以,就沖蜜蜜資助了那么多貧困的小孩,只要她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不會黑她,更不會看不起她,我對她,只有真心實意的尊敬。
在蜜蜜給我講她資助學生趣事的時候,突然,門開了。
張哥走了進來。
張哥一進來,嚇了一跳:臥槽,這才多大會兒啊,你們連衣服都穿好了?水老弟,你這么……不……堅挺嗎?
“不是,不是,就跟蜜蜜姐聊天呢?!蔽覍埜缧π?。
張哥說道:嘖嘖,可以……可以……水老弟,你的套路很先進啊,倍有文化……理療之前,先交心是不?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張哥說,我笑笑,岔開話題問:張哥……你有啥事不?
“有啊!”張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有些羞澀的說:事情是這樣的哈?
“您說?!蔽覍埜缣Я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