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身為長輩要有氣度,今天我們就暫且離去吧。”蘇篤信拉著李曼娘就要離開小院。
自始至終他都在旁觀,知道今天恐怕說破大天,也難改女兒的想法了。
自家相公一提醒,李曼娘也從之前的暴怒中蘇醒過來,也知道自己失了氣度。況且楚昊的改變太過明顯,當他站在自己面前時,自己竟然生出一種窒息的感覺,這種好似面臨上位大人物的感覺,令她十分不快。
“蓉兒,這件事情為娘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難不成娘親還會害你!你一定要好好考慮?!?/p>
“娘,女兒已經(jīng)不是孩童了?!碧K蓉微微欠身。
“那娘就先走了?!崩盥镌俅位頌橐粋€慈母拉著蘇蓉的手,趁著楚昊不注意悄聲說道,“提防著這小子,別被他占了便宜?!?/p>
蘇蓉無語,應承著將父母送離小院。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出了二人小院,李曼娘看四下無人總算才憋不?。骸安还苋绾?,一定要盡快給我把楚昊這個廢物趕出去!方家二少爺才是我們?nèi)貎旱牧寂?,到時候我們兩個地位在蘇家必然水漲船高!”
“咱們女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認準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碧K篤信嘆了一口氣道。
“有什么所謂,一個土財主罷了,等他那個廢物利用價值不在,必定會再度打落凡塵,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有的是人要他消失在這個世間。一個廢物居然敢我和耀武揚威,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p>
一根蠟燭擺在桌上,明滅的燈光烘托出一陣尷尬的氣息。
兩人相對無言,良久,楚昊才說道:“如你娘所言一般,你離開我也許才是最好的選擇?!?/p>
“怎么?難不成做了將軍就要拋棄糟糠之妻?”拄著下巴,就著燈光,蘇蓉慢悠悠的翻過一頁紙張,似在調(diào)侃。
楚昊良久未曾言語,這女人未曾吐露真言,可他也清楚,這女人外柔內(nèi)剛,就算逼迫如不是她自己愿意,恐怕絕不會說出心中真意。
“真的決定了么?”楚昊再次問道。
“決定了,一個男人為何這般唯唯諾諾?!碧K蓉撇了撇櫻唇,似乎有些不耐煩。
“好……那今晚我們就抓緊把事兒辦了吧!”楚昊咧嘴一笑。
“咳咳咳……你說什么?”很顯然蘇蓉沒有想到楚昊居然提起了這事兒,頓時霞飛雙頰。
“開玩笑,還是老規(guī)矩?!背粩[了擺手。
到了就寢的時間,各自都躺在了睡覺的位置,三年楚昊都是睡在床下,地上是蘇蓉準備的一層厚厚被褥。
睜著眼睛看著房梁,楚昊憑借呼吸聲就可以判斷蘇蓉并沒有睡著。
“楚昊,你現(xiàn)在變得讓我有點看不懂你了?!蓖蝗惶K蓉悠悠的聲音響起,“換做以前,你不會對我說那樣輕薄的話,也不會頂撞蘇家的長輩……還是說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真的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你比較喜歡哪一個?”楚昊問道。
“不知道?!碧K蓉搖了搖頭。
“不過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妻子?!碧K蓉輕聲道,“所以你背后到底站著什么人?”
“如果我告訴你我背后沒有人你相信么?”楚昊問道。
聽到楚昊的回答,蘇蓉沉默良久才說道,“既然如此,不愿說便算了。”
楚昊無語,其實蘇蓉心底早已打定了注意,自己背后一定隱藏著一個巨大勢力。
在蘇蓉的認知中能夠左右神策將軍之位,甚至能扭轉(zhuǎn)監(jiān)察處命令的人,其背后一定勢力通天。
一夜無話,第二天等到楚昊醒來時,蘇蓉已經(jīng)沒了人影,不知道去忙了些什么,只是桌子上擺著清粥和小菜。
打開窗戶,一陣微風吹拂,一只信鴿如期而至。
“溫家已經(jīng)開始運作,已經(jīng)準備營救楚晟,將軍府的情況也暗通給了上面?!?/p>
將紙團捏在一起,楚昊嘴角微微翹起,語氣十分戲謔:“到底是忍不住了啊,我本來以為溫家還會更謹慎一些,看來多年的發(fā)展,讓溫家已經(jīng)有些膨脹了?!?/p>
“繼續(xù)跳吧,神策府只不過是我推出來的第一個旗子,看看有多少自以為是的人愿意冒出來做這個槍頭鳥。”
青柳河上。
一座船坊順著河流劃過。
蘇蓉與林月如坐在船坊頂層,瀏覽岸邊景色。
作為齊國富庶的郡府,南來北往的商客絡(luò)繹不絕,才子佳人不勝枚舉。
蘇蓉林月如當然不敢行走在當街之中,每次覺得無聊,都會乘著林家的船坊順著青柳河游覽一番。
有一些游走在街邊的書生,無意之中瞥見順流而下的船坊,進而看到船坊之中的美人,頓時驚為天人,等到回過神的時候,船坊早已飄遠。
蘇蓉和林月如雖然都是世家女子,可風格卻截然不同,蘇蓉一身漢服,素紗纖纖,舉手抬足間有一種落落大方的氣質(zhì),而林月如則嬌俏可愛,一雙靈動的眸子時不時看向外面,伸手抓飄過眼前的柳絮,嘴巴里不住的說些什么。
“蓉姐姐,我可聽說了,蘇家免除了你在蘇家一切的權(quán)利,哼!真是不公平,要是沒有你,能有蘇家的今天么?!”說起這個林月如就有些憤憤不平。
“我也樂得無官一身輕,其實這些權(quán)利對我來說早已是一種負擔?!碧K蓉品了一口茶,神色間絲毫不見憂愁。
“不光這樣??!我聽說你們家現(xiàn)在讓那個蘇世方當家做主,開什么玩笑,滿城打聽打聽,誰不知道蘇世方是個敗家子,要我說你攢下的那點家業(yè)要不了幾年,就得被蘇世方這群蛀蟲敗光。”林月如為自己的好閨蜜打抱不平。
“不要緊,反正與我關(guān)系不大。”蘇蓉寬慰道。
“對了,我剛才從家族里聽到一個消息,就你那個便宜相公,據(jù)說被別人指使,一個私生子硬生生被神秘勢力捧成了神策將軍,你說他怎么敢答應,這下好了,現(xiàn)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一旦失去了神策將軍的職位,恐怕下場不會太好。”提起這個林月如就很開心了。
“月如,你又來了!不是跟你說過……”蘇蓉眉頭一皺。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真不知道那楚昊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林月如自然曉得蘇蓉脾氣,只得感嘆楚昊前世恐怕做了無數(shù)好事,今世才修來這么一個妻子!
“對了,你還記得唐文姬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林月如說道。
“記得,就是那個處處都要與我們爭個高低的唐家大小姐?”蘇蓉有些回憶,一個郡府里的世家說多不多說小不小,因為是世家的關(guān)系,合作也是經(jīng)常的事兒,幼時,蘇蓉和林月如經(jīng)常與一個叫做唐文姬的女孩子在一起,只不過唐文姬自幼皮膚有些黑,比不得蘇蓉和林月如兩人,所以從小到大,唐文姬無論什么事情都要與二人爭一個長短大小。
“據(jù)說前不久,唐家大小姐嫁進了長水郡的頂級世家,連帶著唐家的實力都跟著水漲船高,最近聽說要回來省親,說是舉辦一個世家聚會,可要我說,那女人多半是要找人顯擺,好把咱們倆給比下去?!绷衷氯鐫M臉不快的說道。
“月如你這孩子性子什么時候能改一改,說文姬爭強好勝,你又何嘗不是這樣,況且回家省親本來是一樁好事,女人啊,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很多事情已經(jīng)不是自己能夠決定得了。”蘇蓉若有所思的說道。
二人說說笑笑一路,沿河瀏覽完畢之后,蘇蓉回到了小院當中,剛走到蘇府的大門外,剛準備邁進去,就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蘇府門口。
剛準備進去的蘇蓉,便聽到身后有一陣女子的聲音呼喚她的姓名。
“是蘇蓉么?”
蘇蓉扭過頭,看到一個皮膚略黑的女子,盤著婦人發(fā)髻走到了近前。
“唐大小姐?”蘇蓉似乎確認。
“是我??!我正準備來找你,卻沒有想到這么巧,在這里便遇到了你?!碧莆募冻鲆粋€殷切的笑容。
“我出嫁比較匆忙,當時還未來得及知會你,如今省親回來,想要與我這班幼時的姐妹好好聚一聚,從小我們便一起長大,往后我去了外地,我們相見的次數(shù)恐就不多了?!碧莆募贸鲆粡堈埣?,“這是你的,上面有時間和地址。”
“……我可能還有一些事情。”蘇蓉面無表情,心里卻想著還真被林月如給猜準了。
“還能有什么事情?。∵@次來的還有不少大人物,帶著你的相公,我們一起前去也不算孤單,到時候還能擴展人脈,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啊。”唐文姬殷切說道。
“好吧,我若有時間,必定前去。”蘇蓉沒把說死,雖然不想說什么,但看到唐文姬恨不得就把炫耀兩個字貼在臉上,而她三年前嫁給楚昊的消息又是人盡皆知,她多半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羞辱她一番。
雖說如今楚昊已然身居將軍之位,但說到底還是一個傀儡,在場的都是世家,誰也不是傻子,此番前去也只是自討苦吃罷了。
“好了,不能不來,我一會兒還要給月如送請柬,你們可是我自幼玩到大的姐妹,不來可就寒了我的心了!”說完,唐文姬不由分說的將請柬塞進了蘇蓉的手中,轉(zhuǎn)身上了馬車朝著下一個地方全速駛?cè)ァ?/p>
看著那急切的模樣,蘇蓉估計她趁著天色未暗還要去好幾個地方,送請柬這種事一般都是下人去,可唐文姬為了炫耀甚至親自去送請柬,其用心可也算的算得上是真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