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威和陳雨軒腦袋瞬間一陣空白,呆愣愣看著前方。一位老太太慌慌張張跑過來,趴在倒地的老人身上大聲呼叫,帶著明顯的哭聲。
一群人迅速圍過來,凌威和陳雨軒幾乎同時跳下車,分開人群走到近前,凌威彎下腰觀察一下,老人臉色沒有太大變化,呼吸還在,只是昏迷不醒,快速從腰間針囊里抽出一根銀針,扎在老人鼻子下面的人中穴,老人抽搐了一下,微微張開眼。
“老人家,您感覺怎么樣?”陳雨軒滿臉焦急:“我現(xiàn)在就送你上醫(yī)院?!?/p>
“不用。”老人慢慢坐起來,聲音微弱:“我這把老骨頭還沒散?!?/p>
“您先到我們保和堂坐一會?!标愑贶帥]想到老人被撞得飛到半空竟然還可以說話,簡直就是個奇跡,慶幸之余,小心把老人扶起來,凌威配合著陳雨軒,一左一右架著老人緩緩走進保和堂的大門。
剛邁進門檻,保和堂內(nèi)的所有人都詫異地瞪大雙眼,陳云宇大聲笑道:“我說二小姐,一大早出去就是為了找個病人回來,太夸張了吧,我們保和堂還沒有到這個地步?!?/p>
“沒工夫和你開玩笑?!标愑贶幇琢烁绺缫谎?,大聲說道:“是被我車撞的,趕快檢查一下。”
幾位配藥的伙計立即過來,幫著陳雨軒把老人放在一張長椅子上。陳雨軒看著老人的臉頰,低聲詢問:“您有哪里不舒服盡管說?!?/p>
“我全身疼?!崩先舜謿猓跞醯卣f了一句。
“這下麻煩了?!标愒朴羁粗赃吜⒅挠戯埨咸?,苦笑了一下:“這是賴上了,得,我們家多了個爺爺奶奶。”
“你哪來那么多廢話?!标愑贶幍闪烁绺缫谎郏骸懊坊?,倒一杯人參茶來?!?/p>
人參為大補元氣,復脈固脫,為拯危救脫要藥,即刻恢復病人元氣很有效,保和堂的人參茶是陳雨軒特制的,加入幾種川藏高原的藥材,氣味芬芳,急救作用更加明顯。
“我來看看?!币粋€溫和的聲音在陳雨軒耳邊響起,一回頭,楚韻站在身后,臉上帶著醫(yī)生特有的微笑,親切柔和。
“楚韻姐?!标愑贶幵尞惖卣f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早來了,今天休息,隨便過來走走?!背嵭α诵?,彎腰扶著老人躺下,手掌在老人上腹部按了按:“老人家,這里感覺怎樣。”
“有一點酸?!崩先丝人粤艘宦暎抗忾W了閃。
“這邊感覺怎樣?”楚韻一邊在老人身體上按壓一邊詢問,許久,直起腰,看看端著茶站在一邊的梅花:“讓老人家喝下去,沒有大礙,幸虧撞得不重,車速不快?!?/p>
“不快?”陳雨軒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有點后怕,當時不僅車速快,撞得也很重,但是老人沒事就是萬幸,考慮不了那么多。她連忙扶起老人,小心地讓梅花把人參茶喂進嘴里。
“這種情況有一些癥狀一時顯現(xiàn)不出來?!背嵙嘉Ⅴ荆骸耙话愣家^察兩天?!?/p>
“不用觀察?!标愒朴詈鋈粨]了揮手,和氣地對站在一旁的老太太說道:“老人家,您老伴沒事了,我們給你點路費和生活費,回家休養(yǎng)幾天如何?”
“你讓我們到哪里去呀?!崩咸迋槪骸皟鹤硬恍ⅲ鐾舛嗄隂]有消息,留下我們兩老不死的四處要飯,剛才不如把我們兩都撞死算了?!?/p>
“您怎么能這么說?!标愒朴钸B忙賠笑:“這樣吧,給你們一千元,怎么樣?”
“老頭子,你看怎樣?!崩咸澪∥∞D(zhuǎn)身看著老伴。
“我看可以,咱一把老骨頭,活一天是一天,不用麻煩人家?!崩项^喝了人參茶,精神似乎好了一點。慢慢站了起來。
“還是您通情達理。”陳云宇掏出一把錢塞進老人手里,連聲說道:“這里有一千多,您拿好?!?/p>
“謝謝,謝謝?!崩咸銎鹄习?,搖搖晃晃地向門外走動。
“等一下。”陳雨軒忽然攔住老人。
“什么意思?”老太太手縮了縮,把錢壓在胸口有點驚恐地看著陳雨軒。
“你別怕,這錢還是歸您?!标愑贶幷Z氣溫和一點:“我是擔心老人的身體?!?/p>
說完,陳雨軒望著凌威和楚韻:“你們看怎么辦?”
“這是你們的家事?!绷柰恢崩溲叟杂^,微微笑了笑,淡淡說道:“我們不便過問?!?/p>
“雨軒,別多事?!标愒朴罾死愑贶帲碱^微皺,這個妹妹是不是瘋了,這種事躲都來不及,還把兩位老人攔下來,豈不是自找麻煩。
“老人家,我要把您留下來觀察可以嗎?!标愑贶幩﹂_哥哥的手臂,把老人扶了回來。
“也行?!崩先宋⑽Ⅻc頭:“我們年輕的時候幫藥鋪熬過藥,后來,中藥鋪一家一家都垮了,只好討飯?!?/p>
“就這樣定了?!标愑贶幬⑽⑿α诵Γ骸懊坊?,把兩位老人帶到張虎叔那邊,安排一下,后院有空房間,讓他們住下?!?/p>
“我的姑奶奶?!标愒朴畲舐曊f道:“我們不是慈善機構(gòu),你回來才幾天又是捐款,又是收留老人,還開不開店。”
“怎么不開店?!标愑贶帓咭曇谎郏骸拔也皇侨フ埩藗€醫(yī)生來坐堂嗎?”
“哪位?”陳云宇看了看楚韻:“楚大醫(yī)生我們可用不起?!?/p>
“什么眼神?”陳雨軒白了哥哥一眼:“用得起人家還不來呢,我說的是凌威?!?/p>
“是你?”陳云宇略感驚詫地看著凌威:“我知道你有兩下子,但是你有醫(yī)師資格證嗎?”
“沒有。”凌威回答得很干脆。
“這么說你是師傳,請問你師從哪位名醫(yī)?”陳云宇又問了一句。中醫(yī)和西醫(yī)有點區(qū)別,就是家傳絕學或是名師傳授,行醫(yī)不必有關(guān)證書文憑,當然,現(xiàn)在就是家傳的不少人都經(jīng)過醫(yī)學院進修,除非你確實水平很高才能藐視一些規(guī)矩和制度,陳云宇不相信凌威有此實力。
“我沒有師傅,只是自學?!绷柰幕卮鹱屗腥舜蟪砸惑@,中醫(yī)比較抽象而且博大精深,他竟然說是自學,實在匪夷所思。
“沒有證書也沒有師傅,誰準許你來坐堂看病,出了問題負得起責任嗎?”陳云宇見凌威來頭并不大,嗓音提高了很多。
“是陳雨軒請我來的?!绷柰f得還是不慌不忙。
“雨軒你看看。”陳云宇轉(zhuǎn)向妹妹:“沒有證書,沒有師傅,剛剛還得罪了夏侯公子,這樣的人能用嗎?!?/p>
“哥,你只管坐堂看病和進一些藥材,至于我用什么人你不用管?!标愑贶幋舐曊f道:“爹把藥鋪交給我,一年之內(nèi)我一定要經(jīng)營好,和長春最近都被爹爹叫去商量藥方,我總得要找個幫手吧?!?/p>
“爹讓你經(jīng)營不是瞎胡鬧?!标愒朴钣悬c惱火,當著這么多人被妹妹教訓,面子實在掛不住,大聲嚷道:“我倒看看你們怎么折騰?!?/p>
“怎么回事?這么大火氣?!遍T口忽然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一位梳著齊眉短發(fā)的姑娘走了進來,臉型小巧,引人注目的是一雙大眼,水靈清澈。
“曹穎,你怎么來了?”陳云宇語氣一下子溫柔起來,和剛才的氣勢洶洶判若兩人。
“進修班今天討論針灸麻醉,老師讓我問你去不去?!辈芊f笑得很溫婉,面對一屋子的目光有點靦腆。
“去,當然去,現(xiàn)在就走?!标愒朴钚χ瞬芊f一把,不顧其他人目光直接向外走。
“慢著?!标愑贶幋舐暯械溃骸案纾悴皇钦f不同意聘請凌威嗎,今天你來坐堂診病?!?/p>
“去去去?!标愒朴铑^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你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p>
“上什么進修班,我看是被女孩子迷上了。”陳雨軒看著哥哥和曹穎的背影跺了跺腳,惹得大廳里一陣大笑。氣氛立即緩和不少,陳雨軒指了指一張長桌子:“凌威,你坐那,你就算我作為店主的第一位坐堂大夫了。”
“我深感榮幸?!绷柰α诵Γ谝巫由献?。楚韻則坐在陳雨軒身邊,陳雨軒拿著一本解剖學和她比劃著。
第一個客人是昨晚在紫玉賓館見到的林老板,大肚子腆得像個懷胎十個月的孕婦,進門就笑著向凌威走過去:“啊呀,凌神醫(yī),你真的在這里上班,我昨晚回去和朋友提起你,他們說保和堂沒有你這個人,我還擔心找不到你呢。”
抓藥的伙計有四五個,剛才見凌威貌不驚人,懶懶散散,原本沒當一回事,沒想到第一位客人就對他恭敬有加,稱為神醫(yī),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著陳雨軒,陳雨軒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絲調(diào)皮。
“我不是什么神醫(yī),也擔當不起,只是賣狗皮膏藥的?!绷柰f道:“手伸過來。我把一下脈搏?!?/p>
“凌醫(yī)生?!绷掷习宀桓以俳猩襻t(yī),換了個稱呼:“你是否有時間到我賓館替我針灸,我的秘書有點小毛病順便請你瞧一瞧。”
“抱歉,我不出診?!绷柰畔铝掷习宓氖滞?,開了張藥單遞過去:“先服一個療程,然后再來復診一次?!?/p>
“凌醫(yī)生,我想、、、、、、”林老板還在嘮叨,凌威瞪了他一眼:“快走,別耽誤其他人?!?/p>
凌老板悻悻地到柜臺抓藥,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妻走了進來,女子姿態(tài)優(yōu)雅,男子健壯魁梧,腆起的肚子顯得派頭非凡。
“請問,陳云宇在嗎?”女子聲音溫柔,落落大方。
“我哥出去了?!标愑贶幮χ蛄寺曊泻簦骸笆撬睦喜√?,要是不急的話等到下午他回來?!?/p>
“有點急?!迸营q豫著說道。
“你們誰不太舒服,我瞧瞧?!标愑贶幭蛩麄冋辛苏惺?,男子坐到桌前,把手腕擺在桌上,陳雨軒開始號脈。
“我們結(jié)婚很久了,沒有孩子。”女子有點憂郁。
“到醫(yī)院查了嗎?誰的問題?!背嵞樕蠋е殬I(yè)性的微笑。
“查了,無精?!迸勇曇舻土撕芏唷?/p>
“無精確實麻煩一點?!背嵜忌椅⑽櫫艘幌?。她在西醫(yī)方面造詣很深,知道這是個醫(yī)學難題,把臉轉(zhuǎn)向陳雨軒。
“脈象宏大,陰虛火旺。”陳雨軒放下男子的手腕,疑惑地說道:“還算比較好,你現(xiàn)在哪里不舒服,急著找我哥?!?/p>
“我、、、我、、、”男子忽然結(jié)巴起來。
“有話直接說,我們是醫(yī)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陳雨軒鼓勵地笑了笑。
“你來說。”男子拉了一把妻子,自己則低下頭。
“是這樣的,”女子聲音很低:“昨天他那地方忽然挺立不倒,到醫(yī)院打了一針,可過了一個小時又是這樣?!?/p>
楚韻和陳雨軒的臉頰立即紅了起來,神色尷尬,這種癥狀在醫(yī)學上稱為陽強,楚韻和陳雨軒是醫(yī)生,但也是兩個姑娘,忽然聽到這種病癥難免有點不好意思。男子嘟囔道:“是你們要我說的?!?/p>
陳雨軒穩(wěn)定一下心神,指了指凌威:“這是我們剛剛聘請的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你讓他瞧瞧?!?/p>
男子立即如釋重負,腰微微彎著走到凌威面前坐下,凌威小聲詢問了幾句,眼角撇著陳雨軒,有點壞笑,陳雨軒咬了咬牙,低聲罵道:“臭凌威,有時間我再收拾你?!?/p>
凌威又重新把了把脈,看了看男子的臉色,隨口問道:“你是干什么的,以前腰部受過傷?!?/p>
“我是搞建筑的,現(xiàn)在是建業(yè)工程公司的老板?!蹦凶恿⒓椿卮穑骸霸缇筒蛔鍪铝?,要說受傷也是二十年前,那時候還是個泥瓦工。”
“你最近吃了很多補藥,身體看起來健壯都是補藥撐著?!绷柰妓髦f道:“本來陰虛火旺,又大量用上火的補藥,更加傷了陰*液,哪里能生孩子?!?/p>
“陳云宇醫(yī)生也是給我開的滋陰壯陽藥物,怎么沒有見效,反而、、、、、”男子瞄了一眼大廳里的女人,欲言又止。
“你身體已經(jīng)受損嚴重,必須調(diào)動你自身的修復能力?!绷柰忉尩溃骸鞍涯闵砩系年枤鈺簳r壓制,再把陰氣調(diào)起來?!?/p>
“有辦法嗎?”男子和他的妻子異口同聲。
“有是有,不過藥費要貴一點?!绷柰眢w倚在椅子上,眼神深邃。
“只要能生孩子,多少錢都行?!蹦凶訚M臉期待:“你開個價,三千還是五千。”
“不夠?!绷柰従彄u了搖頭,淡淡說道:“三萬。”
'“什么?三萬,你是不是瘋了?!蹦凶芋@訝得一下子跳了起來,襠部鼓起的地方立即搭起了帳篷,慌得他一邊用手捂一邊重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