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名試卷上,寫的是六殿下林潛的名字?
陸奇話一出口,全場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緊接著轟隆一聲,乾元殿內(nèi),一陣嘩然。
這個結(jié)果,簡直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認(rèn)知。
無論是皇帝林風(fēng)玄,還是幾位主考官,亦或是殿前所有參見廳殿試的考生,全都無法接受這一發(fā)生在眼前的現(xiàn)實。
尤其是那些參賭的勛貴子弟,一個個都要瘋了。
文魁是誰,對他們而言可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六殿下一旦奪了文魁,那大多數(shù)人,都要有幾百乃至上千兩銀子的損失啊!
這誰能接受的了?
“廳殿試的文比第一,是老六?”
林風(fēng)玄畢竟是一國之尊,心思堅定,驚訝之余最先反應(yīng)過來,起身從陸奇手中奪過試卷,抬眼這么一看。
果然!
在這首《望海潮》的卷首,赫然就寫著林潛的名字。
難道這首詞,竟真出自林潛之手?
林風(fēng)玄扭頭看向林潛,心中隱隱有一些復(fù)雜。
因為憑林風(fēng)玄的內(nèi)心而言,雖然對林潛母子心存愧疚,但接班人的位置肯定是傾向于太子林晟的。
一來,太子是皇后所生嫡系。二來,太子林晟平時名聲在外,是公認(rèn)的大齊第一才子。
所以現(xiàn)在,見到六皇子林潛壓過了太子林晟,林風(fēng)玄心中并不是那么的高興。
如果,嗯,林潛能僅次于太子林晟,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真正想法,手持試卷哈哈大笑道:“老六不虧為朕的麒麟兒!好!好?。【蛻{這一首《望海潮》,足以拿到此次廳殿試的文魁!”
“現(xiàn)在!朕正式宣布,今年廳殿試的頭名文魁,是六皇子林潛!”
趴在地上的陸奇,聽著林風(fēng)玄的宣布,面如死灰一般。
雖然陸奇心里一百個看不上林潛,但結(jié)果就擺在眼前,任他再怎么不甘心都無濟于事了。
那些勛貴子弟,也一個個喪頭著耷腦坐回了原處,再提不起一點興致。
任誰虧了這么多銀子,只怕都笑不出來了。
“且慢!”
可就在這時,太子林晟忽然站了起來,來到林風(fēng)玄階前深施一禮,沉聲說道,“父皇!六弟能得文魁,兒臣自然不甚欣喜。但廳殿試,講究的是現(xiàn)答現(xiàn)作,如此才顯公平!”
“但這次的事,兒臣思前想后,都覺得分外的詭異?!?/p>
“未及開考,六弟就信誓旦旦的說,他能夠奪魁,甚至還有膽放開賭局,與滿殿學(xué)子對賭,可見信心滿滿、成竹在胸。如今一看,六弟料事于先,果然奪了文魁?!?/p>
“兒臣聽聞,六弟自幼流落民間,從未去過吳國,更沒有見過錢塘江景,又怎么能寫出如此描繪江南美景的《望海潮》呢?”
“嘶……”
林風(fēng)玄皺了皺眉,有些遲疑的問道,“那晟兒你的意思是?”
林晟往前邁出一步,挺起腰板,十分篤定的道:“兒臣基本可以肯定,在本次廳殿試之前,六弟已率先知曉了題目,然后請人做出了這么一首……千古佳作?!?/p>
率先知曉了題目?
那就是……偷題?
林晟這番話,真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無論是倒在地上的陸奇大學(xué)士,還是那些垂頭喪氣的勛貴子弟,一個個全都來了精神。
對啊!
原本流落民間,籍籍無名的六殿下,憑什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扭轉(zhuǎn)局面,寫出這樣的一首絕世佳作?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作弊。
他偷題了。
如果不是用了這等齷齪手段,你一個都沒去過吳國的人,怎么可能憑空想象處描繪錢塘風(fēng)景的佳句?
靠編的嗎?
“陛下!臣附議!”
陸奇一個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也不抖了,站在林晟身側(cè)給皇帝施禮,“臣覺得太子殿下所言,千真萬確!憑六殿下的才華,怎么可能寫出這種好詞!若是就此把六殿下定為文魁,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p>
“你們覺得呢?”
林風(fēng)玄臉色一沉,壓下心頭怒火,看向了楊弘以及另外幾位翰林學(xué)士。
沒有人說話。
但所有人,都用眼神告訴了林風(fēng)玄答案。
“陸愛卿!那依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啊?”深吸一口氣后,林風(fēng)玄不咸不淡地問。
“嘿嘿……”陸奇頓時笑了,回頭看了一眼林潛,朗聲說道,“若是僅憑太子殿下的猜測,就取消六殿下的成績,六殿下肯定也會心中不服。”
“不如,就讓下官當(dāng)場出一道題目,若六殿下還能作出相同水平的詩詞,自然就可堵住悠悠之口,或許也唯有如此,才能證明六殿下的清白和才華?”
說完這番話,陸奇心中一陣?yán)湫Α?/p>
這提議看似不偏不倚,但內(nèi)里卻暗藏玄機。
因為就算這首詞,確實是林潛所作,但寫詩填詞卻是需要靈感的。
有多少名垂千古的大詩人,大才子,一輩子也只能留下一首半首,能流傳千古的,甚至有些只有一句兩句而已。
靈光乍現(xiàn)寫出一首好詞,可不能代表,你接下來還能寫出一首相同水準(zhǔn)的。
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難度大增的必死殺局。
只要林潛在后邊寫的這首,質(zhì)量稍微差上那么一些,就能釘死他一個偷題的罪名。
從而為太子掰回這一局。
林風(fēng)玄看了看太子林晟,又看看大學(xué)士陸奇,最終把目光落在了林潛身上,沉聲說道:“老六,這件事,你怎么解釋?”
“怎么解釋?”
林潛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走到了乾元殿中央。
“太子說我沒有去過吳國,就寫不出描繪錢塘風(fēng)光的詩詞。那么試問太子殿下,在我流落民間的十余載年月中,是不是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都記錄在冊?若是沒有,又怎知我沒去過吳國?”
“八歲那年,我就跟隨母親流落吳國,在錢塘江邊住了數(shù)月之久,難道,這也要一一告訴你們不成嗎?”
“這……”
林晟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說點什么才好了。
倒是疏忽了這一截,這老六自小流亡江湖,十五六年時間,誰也不知道他去過哪里,沒去過哪里。
林潛不等林晟搭話,直接擺了擺手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自稱是文曲星再世,僅憑區(qū)區(qū)一首詩詞,自然是無法徹底讓你們信服的?!?/p>
“既然陸大學(xué)士提了意見,還想出題考教考教本殿下。那就盡管放馬過來,若是本殿下作不出一首好詞,那這文魁之名,甘愿拱手相讓。”
“只是有一點……我若再度作出一首好詞,證明了我的清白,那……陸大人你該當(dāng)如何?”
林潛也不動怒,笑瞇瞇的看向陸奇。
“該當(dāng)如何?”
陸奇被林潛一番話激得惱羞成怒了,毫不示弱的跨前一步,朗聲說道,“六殿下,下官隨機出一道題目,若殿下還能作出一首差不多的好詞,下官就算是瞎了這一對老眼了,日后又還有什么顏面繼續(xù)站在這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