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娉愣住了,她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捂住自己辣痛的臉頰。
她一直都知道,楚辭是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自己的。所以之前無論她怎么挑釁,楚辭除了嫌惡就是遠避,根本不會和她正面交鋒。
如今卻這般失態(tài),想來江辰這件事是真的刺痛了楚辭的心啊。
“姐姐,你何必生這么大的氣呢?你要是真的舍不得江辰哥哥,可以去把他追回來嘛?!?/p>
楚娉滿含惡意地撕開楚辭的傷口,又在上面撒了一把鹽。
她深知楚辭的自尊心有多強,要她去追求一個曾經(jīng)把自己當玩物耍的人?那簡直比死都要難受。
“說完了嗎?說完立刻從我眼前消失?!?/p>
若不是從小就把林鳶所教的禮儀教養(yǎng)刻進了骨子里,楚辭真想把楚娉摁在地上,撕爛她那張?zhí)搨蔚淖炷槨?/p>
楚娉掃了一眼楚辭攥得咯吱作響的雙拳,決定先讓開路。“姐姐別這么冷漠嘛,我這次來,其實是父親授意的。”
楚辭剛邁出一步的腳頓時又停在了原地。
“你手機是不是關(guān)機了?昨晚爸突然暈倒送到醫(yī)院搶救,給姐姐你打了很多次電話你都沒有接呢?!背硿惖匠o耳邊,輕聲說:“爸醒后非常生氣,姐姐你不趕緊去看看嗎?”
“我都搬到這里好幾年了,他突然暈倒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楚辭丟下這句話,面無表情就走了。
楚娉看著她的背影,雙手環(huán)胸,勝券在握。
果然,楚娉前腳剛到醫(yī)院,后腳就看到楚辭從一輛的士車上下來了。她就知道,楚辭看似已經(jīng)把自己武裝得刀槍不入,實則弱點非常明顯。
她太重情了。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爸???”楚辭剛剛踏進病房,楚靖宇的喝罵就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
楚辭站在門口沒說話,靜靜地看著楚靖宇,見他臉色紅潤,說話也中氣十足。懸著的心落回原處,看樣子他沒什么大礙了。
“你就那么看著我做什么?遺憾我沒死嗎?”
楚靖宇一看楚辭木頭似地杵在那里,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句話刺痛了楚辭,她解釋。“我不是那個意...”
“哎呀老楚你就是這個急性子,小辭好不容易來一次,你這是又要把她趕走嗎?”周瑾慧趕緊一邊伸手撫摸著楚靖宇的胸口給他順氣,一邊勸說道。
她才不會給楚辭解釋的機會,他們父女間的誤會要越深越好。
楚娉見狀也立馬小跑過去坐在床沿上握住楚靖宇的手。“爸,醫(yī)生可是囑咐過,說您千萬不能生氣的。昨晚您就把我和媽媽快嚇死了,要是您如果真出點什么事,我和媽媽要怎么活呀?”
“呸!快呸一聲,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周瑾慧聞言推了楚娉一把。
楚娉立馬會意。“呸呸呸,我胡說八道的,爸爸會平安順遂、長命百歲?!?/p>
“都說了她是孩子,你還這么較真干嘛?”楚靖宇瞪了周瑾慧一眼,轉(zhuǎn)頭就笑著安慰楚娉?!皠e聽你媽的,你也是為我好。你心疼爸孝順爸,爸是知道的?!?/p>
“嗯,爸爸最好了?!背骋荒樔婺降卣f完,就直起上身抱了抱楚靖宇?!拔易钕矚g爸爸了?!?/p>
“爸爸也最喜歡你。”楚靖宇一臉慈愛地揉了揉楚娉的后腦勺。
這是楚辭幻想了許多年的場面,她看得都有些癡了。
楚娉幸福地笑彎了眼睛,但下一秒她就轉(zhuǎn)頭跟楚辭肆無忌憚地炫耀。
楚辭登時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但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露出脆弱的表情,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
“爸,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強撐著,冷冰冰的音調(diào)中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音。
聽到這,楚靖宇瞬間又是橫眉冷豎地朝楚辭看來?!笆裁唇形覜]事?是要我死了才算有事嗎?”
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啊...
她怎么會希望自己的爸爸去死?
楚辭怔楞在原地,萬千話語涌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出來。
“老楚啊,你別對小辭這么兇嘛。她也是你的女兒,自然比誰都希望你身體健康,她只是不善言辭而已?!敝荑蹌裰赣?,對轉(zhuǎn)頭對楚辭說?!靶∞o你過來點,讓你爸看看你。昨晚他暈倒前可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他也是怕見不到你呀?!?/p>
雖然對周瑾慧母女的厭惡已經(jīng)深入骨髓,可她這句話,卻還是讓楚辭瞬間就破防了。
楚辭也知道周瑾慧突然幫她這么說話,肯定另有所圖,可她還是走了過去?!鞍郑瑢Σ黄?。我昨天遇到了點事,手機關(guān)機了也不知道,不是故意不接您電話的?!?/p>
楚靖宇見楚辭態(tài)度還算誠懇,表情也就沒那么尖銳了?!澳悻F(xiàn)在來看也不遲,有那個心就好?!?/p>
楚辭微微一驚,緊接著她的眉眼也跟著柔和了下來,甚至幾十個小時沒吃飯的胃部都感到熨帖了不少。
她一邊唾棄自己太卑微太可憐,可一邊又貪婪地想從楚靖宇獲取哪怕一絲絲的溫暖。
“哎…你爸的身體一向硬朗。就是被長弘建材那個老板氣得太狠了。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消息,就嘲諷你爸的股份占比那么少,還好意思以公司的總裁自居...”周瑾慧說到這,滿臉心疼地看著楚靖宇?!肮芾砉咀钪匾牟皇悄芰幔坷铣愕哪芰杀人麖娞嗔税??!?/p>
楚辭心里頓時警鈴大作,難道楚靖宇真的想要公司股份嗎?那可是林鳶留給她的遺產(chǎn)啊。
楚靖宇一拍大腿,非常贊同周瑾慧的話?!叭羰蔷噶纸ú哪苋珯?quán)掌握在我手里,他算個屁!”
可是楚辭自問從未干涉過楚靖宇做事啊,公司的實權(quán)一直都掌握在他的手里,甚至連每年的分紅都是他說多少就是多少。
這不就是全權(quán)掌握在他手里的嗎?
“楚辭,你愣著干什么?你還想不想你爸多活幾年了?”
楚靖宇見楚辭在發(fā)愣,立馬又是一頂大鍋砸了下來。
冰冷的質(zhì)問聲像一把尖刀一樣,頃刻間就把楚辭那顆心絞了個血肉模糊。
她扛不住了?!鞍郑铱梢再浻枘惆俜种墓煞?,讓您持股百分之五十五?!?/p>
如此一來,不論是表面還是事實,楚靖宇都是公司的主人。
“什么?百分之十?”楚靖宇坐不住了,他怒不可遏地坐起身,指著楚辭的鼻子就是一通呵斥?!俺o,你好大的本事啊,這是要把你爹當乞丐給打發(fā)了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爸,公司股份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產(chǎn),我不能擅動的?!?/p>
這真的是她僅剩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