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鎮(zhèn)定的一句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有幾分詫異。
陸氏眼中閃著惡毒的光,她平日里就看不慣謝如琢,那么沒腦子的女人,憑什么處處都要比自家閨女高一頭?如今出了這樣的丑事,看她以后還怎么囂張!
心里咒罵,陸氏臉上笑的慈愛:“琢兒,你剛才可嚇著嬸娘了。若是不想認這事兒,直接封了這兩個下人的嘴就是了。左右咱們謝家還不會受人脅迫,這些事情還是處理的了的?!?/p>
謝如琢還未說話,喬氏先開口道:“三弟妹這么著急將事兒下定論,難不成這背后的主謀是你么?”
“你這是血口噴人!我跟琢兒可是最親近的,你這么說,豈不是挑撥我們兩個人的關系?”陸氏惱羞成怒,指著喬氏便想要撒潑,卻被喬氏一句話給噎了回去。
“你平日里做挑撥離間的事情還少么,要不要當著娘的面數(shù)一數(shù)?”
喬氏心善,可卻不代表她沒手段。在這后院浸淫多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她都了如指掌。
陸氏心虛,想要出口的謾罵便忍了下來。
季氏冷眼看著兩個人的交鋒,礙著還有外人在,忍了好半天才道:“在皇子,公主的面前,你們這個樣子,你們是不知道禮義廉恥是怎么寫么?”
這句話讓陸氏徹底的禁了聲,她恨恨的捏著手中的帕子,垂下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恨意,平日里喬氏就事事壓自己一頭,這筆賬她記著呢!
不多時,丫鬟便捧來了兩個盒子,謝如琢一一打開,先拿出一方繡好的手帕,送到季氏面前:“奶奶,您來看下這兩方手帕有何不同?!?/p>
季氏依言接過,一眼便看出了不一樣的地方來:“這兩方帕子雖然看似紋路一樣,但是實則用的不是同一種繡法。且第一張繡的極為熟練,第二張卻有些生疏,像是久不繡花或者初學者所做。”
謝如琢點點頭:“沒錯,祖母,孫女兒今兒個就在這里賣個自己的丑,其實,我對刺繡并不精通,這樣簡單的蘭草圖案,都是我繡了半月的作品,那鴛鴦,豈不是要繡上兩年去么?可偏偏這家丁卻說,這是我親手所贈,那就奇怪了,難道我兩年前的手藝反倒比現(xiàn)在更好么?”
李丁聞言,立即搶白道:“那說不定是你讓丫鬟來繡的呢,琢兒,你現(xiàn)在是一口否定咱們兩個人的關系么?”他眼里帶著近乎偏執(zhí)的痛楚,若是不知道的人,當真以為他是情深意切。
一旁的淺碧立刻忍不住了,當下就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呸,就憑你,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么!從小到大,都是我守在小姐身邊的,她接觸過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你算個什么東西,竟然敢污蔑她!”
謝如琢示意淺碧稍安勿躁,又拿出自己前日所寫的一副字,命絳朱展開。
待得那字展開后,有人當下就倒吸了一口氣。
蕭君涵滿眼的狂喜,他早就知道謝如琢喜歡自己,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喜歡自己到了這個地步!看看這字寫的,分明就是他的翻版,要有多深的執(zhí)念,才能做到這樣子呢?
蕭君夕卻在一瞬間心都冷了下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緊緊地握著,抑制著自己的情緒。雖然知道面前女子一直是他的愛而不得,然而當真相呈現(xiàn)在眼前,蕭君夕還是有些受不住。
眾人神色不一,季氏卻有些猶疑道:“琢兒,這不像是你的字啊?!?/p>
謝如琢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道:“奶奶,我陪您在佛堂抄佛書已經(jīng)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俗話說的好,士別三日還當刮目相待呢,更遑論三年了。所以這字體有差距,也是應該的嘛?!?/p>
“咦,我怎么覺得這字有些像二哥的筆跡呢?”
蕭歆寧剛說完這句話,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含糊不清道:“唔,那個,我胡亂說的!”
女兒家的小心思被戳穿,陸氏立刻就帶上了鄙夷,見縫插針的開口道:“原來咱們琢兒喜歡的是另有其人啊?!?/p>
謝如琢連話都懶得接,只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疑惑的問道:“咦,二皇子也喜歡盧柳生么?”
看見季氏疑惑不解謝如琢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一句:“琢兒之前在祖父的書房見到一副墨寶,乃是前朝名士盧柳生的狂草,其字體氣勢非凡,霸氣天成,孫女兒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回來之后苦心練了許久,只是還略顯稚嫩,只學到了盧柳生的皮毛,沒學到精髓呢?!?/p>
在場的人又仔細端詳起來,這一看才看出差距。謝如琢的字的確寫的磅礴大氣,乍一看的確與盧柳生的字有些相像,可仔細看來,卻又能看出她獨屬于女兒家的婉約。
蕭君涵滿心的得意和籌謀,都被謝如琢的幾句解釋,打的煙消云散。,他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謝如琢假裝沒聽見,繼續(xù)道:“李丁,你口口聲聲說我跟你之間有私情,可是你拿的手帕不過是丫鬟從外面買來讓我拿著玩的,沒幾日我就扔到一邊不用了;你拿的字體又是我很久之前才寫的字體,難道你現(xiàn)在還要說,我三年前就與你有私么?”
李丁的臉被憋了個通紅,他支支吾吾了半日,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謝如琢冷笑一聲,又繼續(xù)說道:“還有,你說我最愛吃六味坊的糯米糍粑,那你也就應該知道,自從狩獵受傷回來之后,我就再也不碰甜食了,尤其是糯米糍粑!”
她這么一說,季氏也想起來,這些日子謝如琢去自己那里的時候,的確不再吃零食,最多便是喝幾口茶而已。
謝慎言早看不下去,怒聲對李丁呵斥道:“誰給你的膽子,敢來污蔑我謝家的女兒!”
這一聲怒吼,李丁被嚇的瑟瑟發(fā)抖起來,不停地磕頭叫著:“老爺饒命!”
他一求饒,有人便忍不住了。
蕭君涵盯著李丁的視線,要噴出火來,他冷冷的開口:“好你個狗奴才,竟然敢這般顛倒是非,若是在宮里,早就被一頓棍子打死了!”
蕭君涵其實心中又驚又惱,驚的是謝如琢并非毫無頭腦的草包,今日的情況的確叫他開眼。怒的是沈靖慈辦事越來越不中用,一連兩次都失算了!
眼下最重要的,卻是彌補,他生怕李丁交代出幕后主使是沈靖慈,眼底已經(jīng)有了殺氣。“二皇子,謝家的家事,謝家的下人,自有謝家處理。您這般越俎代庖,是不是有些不妥?”
謝如琢出聲攔住了蕭君涵,她不傻,當然聽得出蕭君涵話中的意味。一棍子打死?那她找誰問幕后真兇去!
蕭君涵被鬧了個沒臉,剛想辯解,蕭君夕出來打圓場:“二哥,這畢竟是謝府的家務事,咱們在這里待久了不好,不如咱們?nèi)デ皬d先坐著吧。左右謝府的事情不處置完,歆寧也沒辦法好好的跟四小姐玩不是?!?/p>
謝慎言立即順水推舟,立即請三人去前廳喝茶,囑咐著下人要好生伺候。
蕭君涵見蕭君夕起身走了出去,他只得借坡下驢,跟著走了。只是他心中到底是不甘心,臨走時回望謝如琢一眼。
謝如瀾離謝如琢并不遠,蕭君涵看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便以為對方是在看自己,當下便紅了臉。
待得蕭君涵走遠了,謝如瀾這才抬起頭,盯著他走遠的背影,難掩興奮的開始思索著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
皇子們一走,謝慎言頓時氣勢全開““來人,將這個污蔑主子的賤仆給我拖出去,重重責打!打到他招認為止!”
院子里,很快傳來棍棒打在身上的沉悶聲響,以及男人的哀嚎。
一旁跪著的冬梅身子不停地抖著,謝如琢走到她面前:“你是現(xiàn)在招呢,還是想跟他一樣,受了皮肉之苦后,再說?”
冬梅猛然抬頭,滿眼驚懼道:“奴婢,奴婢說!”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咽了一口吐沫,指著喬氏道:“是大夫人指使奴婢這么做的!大夫人說,小姐平日里與她不對付,所以她要毀了小姐的名聲!”
“你血口噴人!”
喬氏還沒說話,旁邊的碧枝先開口,指著冬梅便罵了起來。
季氏臉色一沉,大房媳婦與謝如琢的關系不好,這是周所周知的。春天的時候,兩個人還大吵了一架,當時謝如琢還鬧得挺兇的。這事兒雖然后來被壓了下去,可謝如琢打那往后,每次見到喬氏,都要冷嘲熱諷一番的。
“老大媳婦,她說的是真的么?”
季氏開口詢問,喬氏臉色難看了起來,急忙回著:“娘,我對她們姐妹如何,您是知道的,這么滅良心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奶奶,我也相信母親不會做出這等下作事兒來?!?/p>
謝如琢也不相信是喬氏做的,誰是誰非她還是分得清楚的,這冬梅的背后人,她倒是想到幾個人,但喬氏絕對不在自己的懷疑名單之內(nèi)!
她若是信了冬梅的話,那才是落入了有心人的圈套了呢。
喬氏沒想到謝如琢會這么說,頓時便濕了眼眶,看向謝如琢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的感激。
便在這時,一個女子略帶虛弱的聲音傳了進來:“喲,四小姐院子里可是夠熱鬧的呀,老遠的就聽見吵鬧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