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三太太那出了事,掌家的大太太就立了規(guī)矩,倘若克扣撈油水,一旦被抓著了,逐出蕭府并通報各家,讓各家再不敢收犯事之人為奴為婢。
那大太太是什么人,京城命婦圈子里左右逢源的人。這一通報,那便等同是各家的官家太太都知道了。而她們這些會為人奴婢的人,除了為奴為婢,又哪里還有什么其他的本事?丟了蕭府事小,可一家老小,那都是指著她在蕭府得的工錢活的。
“小姐……老奴真不是存心的啊……”見蕭令月沒有反應的吃茶,牛媽媽不禁有些急了。她也清楚,蕭令月能叫她來,證明事情還沒捅到大太太那兒,也就是說,還有挽救的余地,“小姐仁慈,小姐饒了老奴吧!”
“饒你?”蕭令月將茶盞放在桌上,神色平平淡淡的,“饒你繼續(xù)吃房里的錢?饒你將我房里的事捅去給蕭桃華?”
牛媽媽一怔,臉上頓時一白,顯然沒料到蕭令月會知道這事。
對于此時的蕭令月來說,涉及蕭桃華的,便是最令她厭惡的。牛媽媽現(xiàn)今被抓包是蕭桃華房里的人,自然就知道這件事絕不是她哭一哭跪一跪就能了結(jié)的事了。
蕭令月往日不壞,雖恃美而驕,囂張不已,但心里頭還是軟和的。所以一開始賬本被扔出來,牛媽媽就開始一頓求饒。
哭聲止在當場,牛媽媽怔愣多時,咽了口唾沫,“小、小姐……老奴,老奴……老奴不得不聽啊……老奴有個女兒……”似乎想起了什么,牛媽媽連連點頭,聲音也重了些,“對對,老奴的小女兒在七小姐那兒做事呢,小姐也知道七小姐的性子,若是老奴不聽,七小姐是要打死她的啊……”
眼見她說著又掉下眼淚。蕭令月靠在桌邊,用手腕支著頭,一瞬不瞬地默聲笑看著她。待那牛媽媽哭了一陣,蕭令月思索道:“我記著我是見過媽媽.的小女兒的……似乎是喚翠羅?”
哭聲一止。牛媽媽神色一僵,又聽蕭令月凝眉道:“似乎還有個兒子,喚主哥兒的?”還沒有反應,牛媽媽揚目,就看蕭令月笑盈盈地看著她,分明是笑得眉目溫善,偏偏就透著一股子冷意。
“牛媽媽……你顧忌著蕭桃華捏住你女兒,倒不怕我將你那小兒子捏住么?”
牛媽媽與如寧如遠聽到前一句時俱都愣在當場,當時三人瞧著蕭令月,便覺著極其意外,此時聽到這一句,牛媽媽面目已是真真正正的慘白。旁下的如寧看著這與往日大不相同的蕭令月,驚得就要上去探探她是不是病了,便立時被同在身旁的如遠一把拉住。
牛媽媽再蠢,這時大概也清楚蕭令月不是為什么賬本的事辦自己了。領會過來重點一直都是蕭桃華。牛媽媽只用一雙眼看著蕭令月,良久重重叩了個頭道:“只小姐不動主哥兒,小姐要老奴做什么都行?!?/p>
終還是有年齡再那,活不成人精,到底也能活個明白。蕭令月也不廢話,將那真賬本扔到她眼前,“一,這賬條細你給我補明白,誰吃了,吃了多少,一條不準少。二,這房里哪些人是不清白的,寫個條子給我?!鳖D一頓,蕭令月睨向她,“其三,我要用你家翠羅?!?/p>
這院里人多,可想來是大半都是各家眼線,她重生回來,怎能容這些人在興風作浪。雖說她自己心里頭也有一張名錄,但到底不會是全的。牛媽媽在廚房里管著這院里人的一口吃食,怕不會心里沒有譜。自然她也清楚牛媽媽這樣的人決計用不長久,卻又有什么好怕的,治蕭桃華,夠用個三五日就行了。
“老奴約莫知道,卻不準確……錯了小姐莫怪就是?!逼叽缭谑捔钤率稚?,牛媽媽乖乖應了,不過聽到第三條時,卻憂心起來,“翠羅并不受七小姐看重……七小姐有不順心的,便對她動輒打罵,或許是幫不上小姐。”
蕭令月垂眼看她一會兒,道:“至少我見著最近跟在蕭桃華身邊的是她。更何況,動輒打罵,才能聽到真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