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然自然顧不得他了,首先用門栓把門給抵住。然后轉(zhuǎn)身雙手用力拽著繩子,想把南宮凌從水里拖上來。
他沒想到是一個男人竟然可以這么重,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只把對方拽上來了一點。而想要把南宮凌完全拽上窗戶,還需要再往上拉一大段。
雙手被勒出了醒目的紅印,但蘇芮然很清楚,自己一旦松手就前功盡棄了,于是咬著牙堅持著。
就這么一點點用力,南宮凌終于被拉上來了一大半。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了動靜,一團(tuán)火光瞬間透過門窗映了進(jìn)來。
同時還聽見有人說話。
“怎么回事?”
“奴婢看見有人進(jìn)去了,似乎是遭了賊?!?/p>
“那還了得,還不趕快進(jìn)去?!?/p>
“聽聞今晚府里來了刺客,該不會是……”
……
外面的人推了推門,似乎發(fā)現(xiàn)門被從里面鎖上了。
“怎么辦?門推不開。”
“那就找人撞開,有什么比大小姐更重要呢?”
……
很快外面響起了一陣“砰砰砰”的撞門聲,力氣非常大,眼看著門栓已經(jīng)搖搖欲墜,就要被撞斷了。蘇芮然急得不行,一咬牙又一用力一拉,突然手上一松,原來手中的布條在窗框上摩擦了太久,終于耐不住下面的重量斷開了。
蘇芮然沒有收住,向后一仰摔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這下可不好。
她正要沖過去往窗戶下望,但突然意識到不對,既然窗戶下面是水,那么南宮凌就這么掉下去怎么會沒有響聲呢?
她正想著,忽然間一個黑影從窗戶外翻了進(jìn)來。
月光下漆黑的頭發(fā)散開在肩上,發(fā)尖滴著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晶瑩的光。那雙冰冷的眸子,配合著月夜的寒意。蘇芮然如何能不認(rèn)得這個人,普天之下能有這樣一雙眼睛的,除了南宮凌她實在想不出別人。
“你醒了?!比欢齽傄婚_口,南宮凌突然跪倒在地上,吐出口血來。
到底是重傷之下,外加剛才又催動了內(nèi)力,果然很快傷情又加重了,這一下怕是真的耗損了元氣吧。
“別管我,先應(yīng)付外面?!蹦蠈m凌語氣冰冷。
蘇芮然看了看南宮凌,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這個時候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
外面撞門聲越來越烈,眼看著門栓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裂開。
突然“砰”的一下,門栓徹底斷裂,外面的人一下子全都沖了進(jìn)來。
屋子里還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提著燈籠的人跟著進(jìn)來,屋里才開始亮堂起來。
這時才開始看清楚來人,其中除了山莊的下人外,相府的只有青顏、蘇嫣然、還有嚴(yán)氏,這一次該來的人都來了,唯獨差蘇晁了。
屋中的陳設(shè)安靜的擺放著,一點動過的痕跡都沒有,唯有床上整個簾子都是放下來的,將里面的世界隔絕起來,讓外人也看不清楚。
“老爺呢?”嚴(yán)氏看到放在床邊的一雙繡花鞋,知道已經(jīng)大局在握,問青顏,“不是先去請了嗎?”
青顏回答:“回夫人的話,已經(jīng)去請了,只是老爺還沒到?!?/p>
“那就先等等?!?/p>
嚴(yán)氏已有預(yù)料,按照自己派人下下去的藥物的分量,恐怕這個時候蘇芮然還沒有醒,所以她并不擔(dān)心。
蘇嫣然站在嚴(yán)氏身旁,卻忍不住時不時的朝門外張望。
“你在看什么?”嚴(yán)氏察覺到她的樣子。
“沒,沒什么?!碧K嫣然回答,“只是看看爹爹什么時候來?!?/p>
嚴(yán)氏并沒有追問。
蘇嫣然心里打著鼓,到底南宮銘宣什么時候才會到呢?若不提早到了錯過了時候,接下來的戲又要如何上演呢?
今日她無意中把娘親想讓蘇芮然失去清白顏面掃地的計劃告訴了南宮銘宣,而南宮銘宣的第一反應(yīng)是要將計就計。而所謂的將計就計,就是在蘇芮然失了清白之后主動帶人去抓那賊人,然后已沒有抓到賊人照顧不周為由,主動提出承擔(dān)起責(zé)任,也就是娶蘇芮然過門。
想到這個計劃,蘇嫣然就是心里一痛,誰愿意讓自己心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
偏偏這別的女人還是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
所以一開始她當(dāng)然是哭鬧不肯的,但是南宮銘宣好言相勸還分析了利弊。說一切都是為了借用蘇晁的權(quán)利,只有這樣他才可能贏過他的大哥南宮誠,得到德王的位置。而娶蘇芮然為妃只是暫時的,等到他坐穩(wěn)了這個位置,一定會修了蘇芮然,然后娶嫣然為正妃。
也就是聽了他的話,蘇嫣然才會同意了這個計劃。
而南宮銘宣的另一個叮囑就是告她這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任何人都不能提前告訴,甚至是她的生母。
蘇嫣然自然也都聽了他的話。
只是蘇嫣然依計行事,可為何到了這個時候南宮銘宣都還沒有出現(xiàn)。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若再不來可就真的是沒機會了。
很快,蘇晁也來了。
在蘇嫣然的焦急等待下,南宮銘宣卻還沒有出現(xiàn)。
難道是出了什么事?蘇嫣然很清楚,南宮銘宣并非是一個食言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非常要緊的事,才會讓他臨時的改變了計劃。
可這又到底是什么呢?
嚴(yán)氏看到蘇晁來了,立刻迎了過去:“老爺,你終于來了?!?/p>
蘇晁看著這周圍的情況,看到立在山莊下人前面的自家人,不禁皺眉,沒好氣道:“這是怎么回事?”
即便心里有不滿也不能當(dāng)眾出在自己的女兒和夫人身上,于是也只能拿自己家的兩個奴婢,青顏和跟著蘇嫣然來的金玉開刀,斥責(zé)道:“你們這兩個奴婢好大的膽子,竟敢深夜在此放肆,這是我府中教出來的規(guī)矩嗎?我看你們兩個當(dāng)真是活膩了!”
“老爺饒命。”青顏和金玉聽到他的話都面露驚慌,兩人嚇得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蘇晁向來是說一不二,他若說要取誰的性命,那么那人就非死不可。
蘇芮然躲在床里聽著外面的動靜,南宮凌躺在她身旁,臉上的烏青雖然已退去,但是整個臉色是慘白的。
嚴(yán)氏為了對付自己,找了爹來做見證,畢竟大晚上沒辦法再請王妃來了。
不過殊不知如此一來也是自掘墳?zāi)?,若不是爹爹到來,她倒?dāng)真只有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被人發(fā)現(xiàn)她和南宮凌在一起。再怎么說南宮凌也是個王爺,對蘇家來說也多少算不得太丟臉的事,總比和不知是哪里來的小混混強。
“老爺不要怪她們二人,都是因為今晚王府不太平鬧了刺客,有人看見有人進(jìn)入了小姐的房中,擔(dān)心就是那刺客?!?/p>
嚴(yán)氏的聲音傳來,很快就聽見蘇晁說:“那刺客呢?有刺客不抓你們一大群人站在這里做什么?”
聽爹爹的語氣顯然是不悅了,畢竟這里是德王家的山莊,自己家里一大堆下人這么深夜出動也的確是不合適。
嚴(yán)氏聽出老爺?shù)目跉獠桓吲d,說起話來也就更小心翼翼了,指了指床:“整個屋子我都讓下人們仔細(xì)搜過了,除了那兒?!?/p>
蘇晁看著拉下的床簾,眉頭緊皺,朝著床那邊就走了過去。
然而嚴(yán)氏卻攔住了他:“老爺,還是讓下人先去吧?!?/p>
蘇芮然在床里聽到嚴(yán)氏這么說,剛想開口,南宮凌卻阻止了她,也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蘇芮然從他的眼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讓自己再等等。
既然他肯攔著自己,那就說明這件事他不會袖手旁觀了,這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蘇芮然索性依言,很快聽蘇晁說:“何必那么麻煩?!?/p>
也不管嚴(yán)氏阻攔,自行到了床邊,正要一下子掀開床簾,但猶豫了一下,只掀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只讓自己看見床里面的情況。
看著床上的蘇芮然和南宮凌,三人俱是沉默。
蘇芮然看著爹爹,卻發(fā)現(xiàn)爹爹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接著一直和南宮凌對視著。
蘇芮然看著兩人的目光,試圖從兩人目光中讀到什么。但這兩人的心思城府本就極深,哪里是她能輕易看明白的。
蘇芮然心里有些忐忑,爹爹是何等睿智的人,恐怕看到南宮凌這個樣子,也才到今晚的事是他所為了吧,畢竟這一身夜行的黑衣也實在瞞不住。
但是爹爹他真的會幫南宮凌隱瞞嗎?
要知道爹爹和南宮凌從來沒什么接觸,他真的會幫他嗎?
而就在這時,蘇晁突然開口了,目光依舊在南宮凌身上,可話卻是對蘇芮然說的:“芮然,你沒事吧?”
蘇芮然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馬上配合回答:“爹爹怎么來了?外面好吵是怎么回事啊?”
“沒什么,只是幾個下人不聽話而已。芮然,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好些了,多謝爹爹關(guān)心。”
“那好,你安心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碧K晁說完放下簾子,轉(zhuǎn)身離開。
嚴(yán)氏見到這一幕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計劃好這一切,而老爺就像是什么都沒看見一樣要走,立刻迎了過去:“老爺……”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就被蘇晁打斷:“沒什么,走吧,別打擾芮然休息?!?/p>
“可是……”嚴(yán)氏不甘心的望著床上垂地的簾子,想過去伸手掀開。
但卻被蘇晁給攔下了:“怎么?你不信我的話?”
蘇晁目光冰冷,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殺氣,這是常年征戰(zhàn)沙場所染上的兇光,光是一個眼神就可以讓敵人心驚膽戰(zhàn)。
嚴(yán)氏只覺得從頭到腳仿佛被冷水澆過一樣,一下子不敢說話了。
其它人本就害怕老爺,現(xiàn)在見老爺如此更是不敢開口。
“來人啊,把夫人給我?guī)Щ厝ィ瑳]我的吩咐誰也不許再來打擾大小姐。”
有蘇晁這一句話在,蘇芮然算是吃了一刻定心丸了,爹爹的話自然是不會有人敢違抗。
再看南宮凌,面色如常,看不出一點驚喜或緊張,連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都沒有??磥斫?jīng)過剛才的那場對視,他已在爹爹眼中得到了答復(fù),所以才會一點也不意外事情的發(fā)展。
門外一干人等相機后退,蘇芮然聽見“咯吱”一聲關(guān)門聲,然后整個屋子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不過等到外面的腳步聲全部消失以后,蘇芮然才從簾子里探出了頭,果然見外面一片漆黑,已經(jīng)看不到火光也聽不到腳步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