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爺剛才和小姐說了什么?。吭趺凑f了這么久?”剛一回到房中,尹荷就忍不住發(fā)問。
而這一次,蘇芮然并沒有瞞著她,而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訴了她和王嬤嬤。
尹荷聽到德王為長子求親也大吃一驚,但后來聽到老爺沒有答應(yīng),也才終于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多虧老爺沒答應(yīng)呢。”
蘇芮然看到她松了口氣的樣子,不禁道:“怎么?你也不喜歡南宮誠?”
“那倒不是。”尹荷解釋說,“只是奴婢瞧著慶王爺好像很喜歡小姐一樣,慶王爺每天說說笑笑的,也很平易近人,奴婢倒是覺得小姐嫁給他不錯?!?/p>
南宮澈,那個沒個正經(jīng)的。他那句話是真的?。窟@個小丫頭竟然也當(dāng)真了。
想到這里,蘇芮然道:“你既然那么費力的為他說好話,不如你嫁給他好了?!?/p>
“小姐你胡說什么啊?!币赡樢幌伦泳图t了。
蘇芮然知道她臉皮薄,也就不打趣她了:“好了好了,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也別放在心上,我這兒還有一件要緊事要你立刻去辦呢?!?/p>
“什么事啊?”
“剛才我給你說的這件事你也知道了,我現(xiàn)在要讓你幫我把這個消息給傳出去,尤其是要傳到嚴(yán)氏和嫣然那里?!?/p>
“奴婢明白,只是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蘇芮然并沒有解釋,只是道:“你且按照我說的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記得只讓她們知道德王替南宮誠求親一事,至于爹爹有沒有答應(yīng),這個就不必讓人知道了。然后你安排人,秘密留意她們母女二人的行蹤,一旦有什么情況立刻來向我稟告?!?/p>
“是?!?/p>
嚴(yán)氏和嫣然不是最忌憚自己嫡出的身份嗎?他們不知道德王意圖謀反,那么如此一來,嫁給南宮誠在她們看來并非什么壞打算。她們一定會害怕自己就此得勢。然后想辦法阻攔吧。
而南宮銘宣那邊,知道了這個消息恐怕也同樣會坐不住吧。
腦海里回想起自己離開書房前爹爹的那句話:
“不過芮然,你也不小了,也是時候到了嫁人的年紀(jì)了?!?/p>
她心下一陣惆悵,嫁人,這的確也是每個女子所擺脫不了的宿命,哪怕是生于帝王家也同樣避免不了的結(jié)局。
只是這一世,她又要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給誰呢?
如今她遇到的男子,又有哪一個值得就此托付一生呢?
窗外滿樹桃花開得正好,只是落花隨水飄零,又將歸于何處呢?
尹荷按照吩咐將消息傳了過去,果然很快嚴(yán)氏母女就有了動靜。
尹荷來回稟說:“嚴(yán)氏一聽到消息就立刻去找老爺了,而二小姐卻偷偷出門了。”
嚴(yán)氏自然是去跟爹爹確認(rèn)了,至于爹爹會不會把實情告訴嚴(yán)氏,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嫣然定是去找南宮銘宣了吧。
如今但凡遇到什么事,她都是先去跟南宮銘宣商量,只是不知這一次他們又會商量出什么樣的手段。經(jīng)歷了這一次德王府的刺客時間,南宮銘宣恐怕也暫時再難有什么大的行動了吧。
自己盡管坐觀其變就好。
蘇芮然繼續(xù)對尹荷說:“你還是去看著她們母女二人的動靜,一旦有情況再來向我回稟?!?/p>
“是?!?/p>
尹荷立刻按照吩咐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又回來了,告訴蘇芮然:“大小姐,嚴(yán)氏從老爺?shù)臅砍鰜砹?,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但是嚴(yán)氏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p>
想必是爹爹承認(rèn)了德王求親一事,然后嚴(yán)氏想勸說,但爹爹并沒有告訴她實情。
這一次果然在自己的預(yù)料之中。
“還有二小姐也回來了?!?/p>
“這么快嗎?”原本以為蘇嫣然去找南宮銘宣至少要逗留好幾個時辰,又聽尹荷說,“二小姐回來的時候手里拿了個盒子,看上去挺漂亮的,應(yīng)該是三爺送的?!?/p>
蘇府的事南宮銘宣插不上手,只有靠著嫣然才能從中作梗,所以他才會如此討好吧。
“奴婢瞧著二小姐回來很開心的樣子。”
那是當(dāng)然了,得到自己心愛的人禮物相贈,再加甜言蜜語,哪個女子能不高興呢?
“嫣然回府后去見了嚴(yán)氏吧?!彼@樣斷定。
然而尹荷卻搖了搖頭:“沒有,二小姐一回來就去書房見老爺了?!?/p>
她去見爹做什么?嫣然向來是很怕爹爹的。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奇怪……蘇芮然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難道南宮銘宣也鋌而走險了嗎?想通過嫣然之口向爹爹求娶?
不,這不大可能,以南宮銘宣的性格,斷然不會把這種要緊的事委托給外人去辦,那么這件事一定還有別的隱情。
“小姐,我們現(xiàn)在該如何?”
“你繼續(xù)去看著她們的動靜,一有情況立刻來回稟。”
首先要弄清楚,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币捎秩チ?。
這一次尹荷一走蘇芮然依舊覺得不心安,似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她思前想后,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好好思索了一下,并沒有什么漏洞和破綻。可即便如此,還是覺得不安心。
難道是自己嚇自己?都是自己考慮太多了?
即便這么安慰自己,那種大事將要來臨的不安感還是沒有消減分毫。
尹荷很快又回來了,跑的匆忙,額頭上也滿是汗,不住喘氣。
蘇芮然忙親自給她倒了杯水:“別急,你先休息一下,慢些說?!?/p>
尹荷喝了一大口水,還不等緩過氣來就立刻急著道:“小姐,三爺來了?!?/p>
“南宮銘宣?”她吃了一驚,這個時候他怎么來了?
蘇嫣然剛?cè)フ伊怂貋?,這個時候他再來,這件事怎么想怎么覺得不是巧合。
“奴婢也覺得奇怪,三爺很少親自到府中來求見老爺,這次也不知道所謂何事。奴婢本想去打探打探,但是三爺單獨見了老爺,奴婢也不知他們到底說了什么?!币珊芸煊值溃耙蝗慌驹偃ゴ蚵牬蚵?。”
然而這一次蘇芮然卻搖了搖頭:“不必了,你若現(xiàn)在再去恐怕會惹人懷疑,等到晚些時候再去吧?!?/p>
“是。小姐也累了,要不先休息吧?!?/p>
蘇芮然搖了搖頭,坐了下來,這個時候如何能讓她安心休息得了。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她恐怕也是寢食難安吧。
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摳門聲。
尹荷過去開門,只見是老爺身邊伺候的下人。
“大小姐,老爺請大小姐去一趟?!?/p>
來了嗎?蘇芮然雖然心里緊張,但面上卻表情如常:“爹現(xiàn)在在何處?”
“回大小姐的話,老爺現(xiàn)在在大堂呢?!?/p>
“還有誰?”
“這個大小姐去了就知道了?!?/p>
他沒有明確的回答自己的問題,從他言語的閃爍中蘇芮然隱約猜到,定不是什么好事。但雖然這么想,表面上還是對那傳話的人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p>
“是?!眰髟挼娜穗m這么應(yīng)答,但卻并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在一旁候著。
“大小姐?!币擅媛稉?dān)憂,“這可如何是好?。俊?/p>
連她也感覺到事情的不妙嗎?剛才到現(xiàn)在并沒有聽到南宮銘宣出府的消息,那么他還一定就在府中,想到這里,她對尹荷說:“尹荷,替我收拾一下?lián)Q身衣服。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然而傳話的人卻道:“大小姐,老爺可在大堂等著的,所以還請大小姐立刻就過去?!?/p>
蘇芮然沉默一下,如此著急嗎?她道:“知道了,不過總要讓我收拾一下吧,你先去外面候著?!?/p>
那人正猶豫,尹荷見著就不高興了:“怎么?難道連梳洗一下的功夫都不讓嗎?我倒想知道這到底是誰的主意,難道這也是老爺吩咐的嗎?”
那人一聽忙解釋:“不是不是,姑娘誤會了,我這就去門外候著,不過請大小姐不要耽誤太久?!?/p>
“請吧。”尹荷沒好氣的把他推出去,“砰”的一下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身低聲對蘇芮然道,“小姐你放心吧,他已經(jīng)出去了?!?/p>
蘇芮然點了點頭,走到床邊從自己的枕頭下取出一個錦袋。
尹荷看到那個袋子不禁好奇:“一直見小姐把這個錦袋放在枕頭下面,不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很要緊的東西。”蘇芮然緊握著袋子,小心翼翼的將它藏入袖子中,“若到了關(guān)鍵時候便只能靠它了。”
推開門,大堂中已經(jīng)候滿了人,但方才在外面時聽見里面十分安靜,倒真察覺不出有人的樣子。
蘇晁坐在大堂正中的位置,右手托著煙桿,煙桿另一頭含在嘴中。
嚴(yán)氏母女坐在左側(cè),當(dāng)然只有嚴(yán)氏是坐著的,蘇嫣然就站在她背后。
她們母女二人都在這里,這倒讓蘇芮然略微有些吃驚。
南宮銘宣坐在右側(cè),看到蘇芮然到來,右手扶上了圈椅的扶手,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做賊心虛。
蘇芮然當(dāng)然不會多看他一眼,走到大堂正中,便跪下朝著蘇晁行禮:“見過爹爹?!蓖瑫r還不忘順帶說一句:“二娘安好?!?/p>
嚴(yán)氏只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就對蘇晁說:“老爺,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也是時候該問清楚了吧?!?/p>
蘇晁從這站在身旁的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下人立刻拿著一個東西過來,蹲下身放在蘇芮然面前。
蘇芮然看到他手中的東西,是用一塊綢緞包好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蘇芮然疑惑的看向蘇晁:“爹爹,這是何物?”
“打開給她看看?!?/p>
蘇晁一聲令下,下人立刻打開綢布,露出里面的東西。
一根簪子,上面還帶著凝固的血。
“這……”蘇芮然臉色一變,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根簪子不是那日她用來給南宮凌剜傷口的嗎?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