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懿回憶間,蘇月已由眾丫鬟簇?fù)碇?,款款走了過來。一張臉也算遺傳了她娘,不說傾國傾城,卻也五官精巧有幾分驚艷。
她先撫了撫鬢角,生怕蘇懿瞧不見她頭上戴的什么似的,這才開口道:“二妹妹這些日子傷心難過甚少出門,想來還不知道今個兒是什么日子吧?”
一開口,便是來者不善,逮著蘇懿被退婚一事踩了又踩。
蘇懿想了想,好像她從御刑司出來之后便一直在自己院子里養(yǎng)傷,又兼之老太君聞訊趕了回來,心疼地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并發(fā)話不許旁人去打擾她修養(yǎng),是以真算起來,她到這兒也有三個月了,卻還真沒認(rèn)真和蘇月對上過呢。
她仿佛沒聽到那話語里的譏諷,配合著,一臉感興趣的模樣:“哦?是什么日子?莫不是父親要續(xù)弦了?”
蘇月笑容滿面的臉驀地僵了僵,一副吃蒼蠅噎著的表情。
蘇懿笑得春風(fēng)和煦,面下卻一聲冷哼。
打蛇打七寸,戳人戳痛腳。
自從她娘死之后,老爺子便對夏嫣然有了想法,雖然默認(rèn)讓她暫時管家,然這么多年,卻絕口不提將她扶正的事。她吹了好一段時間的枕邊風(fēng),蘇勉勤也大著膽子提了幾次,哪次不是被老爺子訓(xùn)斥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夏嫣然至今也還是個姨娘,扶正的事就像春秋美夢,那也就是個夢了。
這事兒對蘇榮、蘇月來說也是心底的一根刺,占著長子長女之位,卻不是嫡出,這就意味著,無論是襲爵也好,和皇親國戚聯(lián)姻也好,永遠(yuǎn)也沒有他們的份兒。更有甚者,如果后面蘇勉勤續(xù)弦再娶生下嫡子,那他們兩兄妹,可真就什么好也撈不著了。
蘇月顯然沒料到蘇懿會這么來一句,在心里將她罵了好多遍,才稍稍解氣一點(diǎn),笑著道:“那倒不是。而是前段時間父親幫兄長跑了些門路,如今落實下來了,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姨娘說如此大喜的事,自然得好生慶賀一下。于是晌午的時候報了老祖宗知曉,老祖宗也允了呢?!?/p>
蘇懿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可真是恭喜了呢?!?/p>
不得不說他們也真會挑日子,今個兒軒轅棣大婚,正是她這個被退婚的棄婦跌落谷底的時候,他們還大張旗鼓的慶賀蘇勉勤送銀子通關(guān)系買官鬻爵給蘇榮得來的職位,真不是存心也不是故意的?
誰信!
蘇月瞧著蘇懿口不對心說著恭喜的話,可算是解了口氣。
如今蘇懿可算是毀了,身負(fù)一條人命,被賢王拒婚,恐怕這輩子也嫁不出去了。
而她呢,父親寵愛,姨娘疼惜,哥哥如今得了官職,也會逐漸地在朝中獲得一席之位。等些時候父親再把姨娘扶正,那她就是魏國公府的嫡大小姐,想嫁誰還不是任由著她挑?
想到這些,她的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笑著道:“晚宴的時候,還請妹妹務(wù)必前來,莫要,稱病推辭了。”
最后幾個字,她生怕蘇懿聽不見似的,刻意加重了語氣。
蘇懿一勾唇角:“一定。”
回到梧桐居換了身衣裳又吃了些茶點(diǎn),一回頭,瞧見碧玉坐在一旁揪著衣角還在生悶氣,蘇懿不由好笑:“有什么好氣的?”
碧玉抬起頭來,氣鼓鼓地道:“也就小姐好脾氣,由著大小姐擠兌。他們明知道今日賢王大婚,還特意大擺筵席,這不是在打小姐您的臉嗎?”
“我道是因為什么?!碧K懿輕笑了一聲,揪了揪碧玉圓嘟嘟的小臉,“這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真打臉,難不成被擠兌兩句,我還會少塊肉不成?”
“小姐!”碧玉氣跺腳。
蘇懿笑了笑,不逗她了,手卻不自覺地摸了摸臉上的那條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