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著老太君突然變了臉色,一時面面相覷,不知哪兒惹她老人家生氣了。
蘇懿好似沒注意到大家情緒不對似的,笑著依偎在老太君的身旁:“老祖宗莫不是認得這釵子?”
老太君伸手愛憐地撫摸了一下蘇懿的頭,嘆口氣道:“傻孩子,老祖宗如何不認識?這是你老祖宗當年被圣上冊封誥命的時候,宮里送過來的賞。后來添作你外祖母的嫁妝,你外祖母又給了你母親……卻不知如此貴重的東西,如何就成了外面的東西了!”
說到這里,老太君眼睛一瞇,目光陡然嚴厲,看得蘇勉勤連連拿手絹擦汗,頭都快要埋到胸口里。
蘇月還有些云里霧里,魏國公卻聽出老太君的意思,頓時怒意上眉,指著蘇勉勤一拍桌道:“又是你個逆子干得好事!”
拿著自家夫人的嫁妝來討好妾室庶女,也虧得他蘇勉勤干得出這種缺德事!
蘇勉勤被魏國公拍桌的那巴掌拍得心肝兒直顫,連連起身告罪:“是兒子一時疏忽,拿錯了東西,一會兒兒子就將東西送回去,下回絕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p>
呵,拿錯了東西?
蘇懿聽著這話差點沒笑。
這些年來蘇勉勤自己的小金庫幾乎都貼給了夏嫣然母女,哪里還拿得出點像樣的東西?蘇月硬要問他要東要西,他拿不出來,可不是得想些“好辦法”么。
蘇懿溫溫和和一笑,端是一副貼心女兒的模樣:“父親也不必還回去了,若是姐姐喜歡這釵子,我送與姐姐便是?!?/p>
說著,沖老太君和魏國公一行禮道:“老祖宗,爺爺,母親去了,按理來說,母親當年的嫁妝包括這個釵子,也都是我的了,由我做主送給姐姐,不算僭越吧?!?/p>
老太君道:“東西是你的,自然由你做主?!?/p>
蘇懿唇角一彎,看向面色已經(jīng)難看到極點的夏嫣然和蘇月母女,唇畔帶笑。
“瞧姐姐也是十分喜愛這釵子的,就當是我補送給姐姐的生辰禮吧。我知道這釵子比父親每年送給姐姐的生辰禮要遜色些,還請姐姐不要嫌棄才是。畢竟父親想著我是魏國公府的唯一嫡女,有老祖宗、爺爺疼著,有舅舅他們念著,已是足矣,而姐姐你與我不一樣,父親自然是得多多疼愛些的?!?/p>
蘇勉勤對兩個女兒差別對待的事,老太君偶有耳聞,如今再聽著蘇懿這些話,臉上的怒意不由又多了一層。
蘇勉勤心虛地縮著頭在一旁當烏龜,連話都不敢插一句。
再看夏嫣然和蘇月母女,一個臉白如縞素,一個臉紅如染布,蘇懿那些話就像一個個無形的巴掌,在她們臉上打得“啪啪”作響。
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向她們說明,她蘇懿,是魏國公府的唯一嫡女,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出身,是和她們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價值不菲的碧玉玲瓏蓮花釵?
呵,你引以為傲當做寶貝的東西,不過是她娘親眾多嫁妝中的一件而已,若想要,送與你便是,有何關系?
蘇月只覺得自己頭上別著的那支釵子像是從火爐里剛剛撈出來似的,分外燙人,燙得她心火直燒;又像是重如千鈞的巨石,壓得她脖子一彎,竟是連都頭抬不起來了!
蘇懿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瞧見眾人表情各異的臉,淺淺一笑,話鋒急轉:“瞧瞧,今兒不是大哥入仕的大好日子嗎?咱們怎么扯偏題去了?”
蘇勉勤好像找到了順坡下的臺階,連忙點頭道:“對對對,今日是榮兒的大好日子,不談旁事,不談旁事。”
老太君神色勉強緩和了一些,目光落在蘇榮身上,道:“榮小子是越發(fā)有出息了?!?/p>
蘇榮起身,拱手,漲紅了一張臉:“多謝老祖宗夸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