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殺啊。”她道。

玄子夜手指輕顫，眼睫瞬間放空了些許，不自覺地伸手去拉她的手，卻反被按住。

沈若棠將他的手壓在頭兩側，跪在他的頭頂，慢慢靠近，倏而嗤笑，“舜王殿下，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覺，舒服嗎？”

玄子夜眼中猛然迸發(fā)出強烈的殺意，“你——”

沈若棠又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眼中泛起森森寒意，嘲笑道：“這就是前幾次，你對我做的事情?！?/p>

被按住的手驀地掙出，沈若棠哎喲喲的叫了兩聲，好似頗為意外，轉而卻為了方便，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還按住了他的手。

“力氣還挺大，嘶，痛死我了。”沈若棠不退反進，趁勢制住了他，手臂上的鮮血忽地低落，在青黑面上滑出一縷長長的痕跡。

沈若棠瞪他一眼，“別亂動，再動我閹了你！”

玄子夜眼前差點一黑，終于松了口，眼中都是殺意，“沈若棠，你會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哦？我做了什么？”沈若棠似笑非笑地拍拍他的臉頰，“我說舜王殿下，今日你抓來的人得虧是我沈若棠，若是別的女子，你豈不就糟蹋了人家？”

玄子夜偏過頭，不想再跟她說話，目光卻是越來越沉，沉得叫人莫名心虛。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嗎？”沈若棠硬是將他的臉掰了過來，清澈的目光里難以自抑地染上恨意，“因為你！”

玄子夜皺了下眉頭。

沈若棠的聲音啞了一分，“因為有人不想讓我當你那什么舜王妃，所以派人把我擄走，也帶到了這樣一個破廟……”

她的手指冰涼，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事，整個人又忍不住顫抖，“你知道，他們有三個人，三個人！我做錯了什么？嗯？我不過就是想替自己的弟弟買藥，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似是藥效已過，玄子夜身上的燥意竟慢慢緩和了下來。

他默了默，隨即冷笑，“你說的這些，有何證據(jù)？本王何曾偷過你的東西，倒是本王那白玉玦，難道不是你偷的？”

“你當然可以不承認，”沈若棠又復冷色，“不過我告訴你，若是景墨出了什么事，我會要了你的命，你玄氏皇族，沒一個好東西！”

玄子夜略微挑了下眉頭，總覺得這句話別有深意，但不待他細思，沈若棠忽又挑釁地沖他道：“其實跟你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們這些人，高高在上，平民百姓在你們眼里，恐怕是豬狗不如吧？”

玄子夜臉頰一抽，肅然沉聲，沙啞的嗓音聽著格外性感，“你先起來?！?/p>

沈若棠好笑道：“我起來？放了你讓你打我嗎？我才沒這么蠢?！?/p>

玄子夜嗤笑，身體的力量慢慢在恢復，面上卻沒有透露半點，冰冷的目光就如那張青黑色面具一樣，毫無感情。

他看著沈若棠緊繃的小臉，因失血過多，此時目光也是恍惚的。

沈若棠忽然覺得不對，玄子夜的呼吸似乎平緩了下來，城隍廟里，佛龕之前，沈若棠打了個冷顫。

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沈若棠悚然一驚，看著淋漓熱汗已經(jīng)停下的玄子夜，默默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不說話？”

“說話？啊，本王正要說，”玄子夜勾起嘴角，陰冷地笑起來，“給我……滾！”

最后一個“滾”字方落，沈若棠的身體驀地騰空，人就像被拋飛的馬球一樣被飛了起來，看著越來越近的門和地面，后知后覺地慘叫出聲。

玄子夜竟然將她扔出去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沈若棠落在地上的時候，并不十分疼，好像被一直輕柔的手托著，輕緩地放在地上。

她沒時間多想，也不敢再多待，看著廟里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的玄子夜，倒吸口涼氣，再次發(fā)揮了自己倔強的求生欲，又發(fā)足狂奔起來，并留下最后一句嘲笑。

“玄子夜，今天晚上的一切，本姑娘記住了！”

記住了好啊，玄子夜撐著廟門走了出來，狼狽而危險地笑了起來，“本王，終生難忘?！?/p>

正此事，藏一聽見慘叫聲回頭，看著玄子夜衣裳未解的樣子有些驚訝，“主子？”

玄子夜冷哼一聲，目光掃了眼地面的血腳印，默了片刻，將衣服一拉，惱怒道：“回王府！”

拼著最后的力氣，沈若棠偷偷來到了沈府的旁邊，從巷子里拖出一把梯子，腳踩上去雖然痛得心臟直抽，卻還是咬牙爬了進去。

沈府下人還沒有醒，沈若棠忍住想直接沖進聽雨閣的怒氣，先悄然回到了安襄院。

安襄院中，榮秀等得心急火燎，沈若棠一整夜沒有回來，她雖然憑著自己的身份糊弄過去了，但看聽雨閣那邊三翻四次派人來問，她就知道有問題。

同榮秀一樣，竹露也是膽戰(zhàn)心驚地侯在安襄院門口，眼睛已經(jīng)哭得紅腫。

忽地，院中兩人同時打聽到了一陣敲門聲，還夾雜著沉重的喘息。

門口，沈若棠無力地拍打著院門，氣喘吁吁地喊著，“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