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帶了一瓶酒坐在了墓前。
“今天訓練賽,兩次第一,四次前十,我知道您不喜歡聽這個?!崩钐熨n擰開瓶蓋,輕輕的撒著酒水:“可在這個和平年代,那里才有戰(zhàn)爭的感覺,如果這個游戲出的再早點,說不定您也喜歡玩?!?/p>
“我確實是有天賦的,等我參加聯賽,拿了冠軍,您一定會對我有所改觀的,可您沒等到那個時候……”
說完這幾句話后,李天賜便開始發(fā)呆,雖然已經過去有段時間了,可爺爺去世這件事對他來說依然是那般的不真實。
晚上的天有些冷,大青山門口有一座小房子,小時候夏天的時候,李天賜總是和爺爺一起來這里乘涼。
回到房間,李天賜掏出鑰匙打開了鎖,隨后在房子墻角出翻找了一陣,然后拿出了一枚軍功章,這是爺爺的,爺爺經常給李天賜將自己那個時候的傳奇故事,所以李天賜也特別崇拜爺爺。
堂屋的擺設還跟先前一模一樣,到了里屋,被褥早被收了起來,只有光禿禿的席子。
床對面是桌子,上面擺放的書已落了些灰塵。
除了衣柜,房間再沒像樣的家具,更沒有電視機和電腦。
跟許多退休老干部不一樣,爺爺對這些新生事物并不感興趣。
李天賜知道,爺爺的生活還停在那個時代,抽屜里整齊疊放的軍功章承載的時代,從沒走出去。
有人說,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沒必要將自己的記憶停留在某個點,特別是那個點怎么看都不美好。
李天賜上了高中以后,也曾勸說過爺爺,得到的除了訓斥還是訓斥。
沒到這個時候,原本關系融洽的爺孫倆總會不歡而散。
或許也正是爭論太多,遮掩了先前太多的美好,或許是李天賜近些年的表現著實惡劣,傷透了爺爺的心。
坐在床上,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的棗樹,李天賜覺得自己心里很空蕩。
他拉開抽屜,里面有一個鐵盒,那是他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餅干的盒子,沒想到爺爺還留著,他拿出盒子抱在手上,嘆了一口氣,坐在席子上。
小時候的他把最寶貝的東西都放在里面藏著,現在,有關于爺爺的記憶也要放進去藏起來了。
窗外棗樹上密密麻麻的青棗隨山風舞動,李天賜看著外面,時間久了,李天賜開始恍惚。
也不知什么時候,他就在光禿禿的席子上睡了過去。
他的嘴角跟早晨一般,掛著一抹笑意。
他在延續(xù)清晨的夢。
在夢里,在大青山,他還是個孩子,爺爺縱不如年輕時強壯,卻也能陪著他在山林里跳躍穿梭。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手中的樹枝指著爺爺,李天賜的臉上蕩漾著勝利者方有的笑容。
他贏了,或許是爺爺讓著他,但他終究贏了。
每到這時,爺爺總要說這么一句話,其實打了勝仗之后,人是笑不出來的。
可李天賜一直不懂這話是什么意思。
迷迷糊糊中,李天賜漸漸醒來,懶腰尚未伸開,充斥著霉腐怪味的空氣撲面而來……
李天賜趕緊揉揉眼,眼前的畫面讓他目瞪口呆。
床對面的桌子不見了,擺放在床頭的也不是衣柜,而是破舊的木箱。
除了這些,僅有身下這張鋪著涼席的晃晃當當的舊床。
這到底是在哪里?滿是疑惑的李天賜下了床,發(fā)現找不到自己的新百倫運動鞋了。
不,不僅新百倫運動鞋沒了,下身的耐克運動褲以及上身的緊身迷彩背心也沒了。
破舊的短褲,打著補丁的汗衫,床邊一雙草鞋,這似乎就是他的行當。
家里沒這么寒磣吧?這是被人綁架挾持了嗎?李天賜一身冷汗。
他的家庭條件縱不如胖子,父母還是有些積蓄的。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越是緊張慌亂越糟糕。
當年爺爺打仗那會兒,豈不是比這危險得多?
想到這里,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躡手躡腳走出里屋。
他的動作很輕,一舉一動頗具章法,儼然身經百戰(zhàn)的特種兵。
由此可見,少時爺爺的訓練功不可沒,他這些年軍事書籍和軍事影片也沒白看,當初他在國外,也經受過正規(guī)訓練。
沒有彪形大漢守衛(wèi),更沒什么監(jiān)控攝像頭,堂屋比里屋還要空蕩。
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李天賜貼著木門,打眼朝外一瞅,周身上下一陣冰冷。
前面是層巒疊嶂的大青山!
緩緩從房間走出,看著對面的山峰,又四下張望一會兒,李天賜再次揉了揉眼睛。
這不會是做夢吧?李天賜趕緊掐了下大腿。
真的,這是真的!他坐在地上,腦子亂成一團麻。
打小在這片山區(qū)長大,大青山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他無比熟悉。
他所處的位置正是小田莊烈士陵園。
但是,這里沒有爺爺的墳墓,入目的一切跟少時爺爺的描述一模一樣。
這是小田莊反擊戰(zhàn)之前的小田莊!
回頭看看茅草屋頂,李天賜又是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