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情緒變化來得如此之快是她始料未及的。
而且很明顯,酥酥對舒遇的感情超出了她的預(yù)期。
她比她想象中更依賴他。
想到這里,她緩緩蹲下來與她保持平視,“酥酥,你很喜歡爸爸嗎?”
酥酥愣愣的看著她,隨即點點頭。
別伊勾起一絲笑容,“那如果爸爸和媽媽你只能選一個一起生活的話,你會選誰?”
此時,酥酥的臉上還依稀掛著淚珠。
她似懂非懂的眨巴著大眼睛,“爸爸說我們很快就可以一家人一起生活了,媽媽是不想嗎?”
別伊愣了下,但還是嗯了一聲,“媽媽要告訴你的是,爸爸和媽媽永遠是你的爸爸媽媽,但是卻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生活,可如果酥酥想要跟爸爸一起的話,媽媽會尊重你的想法?!?/p>
“可那樣,媽媽去哪里?媽媽不要酥酥了嗎?”小家伙突然急了起來。
她的眼淚再次嘩嘩往下掉,“我不要跟媽媽分開,我要跟媽媽生活在一起。”
別伊也哽咽了。
她輕輕撫著女兒的小臉,“可是跟著媽媽,你會受苦。以前媽媽覺得哪怕再苦都要把你帶在身邊,可是我忽然不想這樣了,因為你還是個孩子,如果有更好的生活給你,我應(yīng)該放你離開才對?!?/p>
話說完,酥酥哭了。
她一個勁的搖頭,“那我也要跟著媽媽,我再也不要爸爸了,我只要媽媽......”
崔誠敲門的時候,酥酥的情緒才剛剛安撫下來。
但別伊的眼眶依然泛紅。
她沒想到敲門的人是崔誠。
所以表情怔松了幾秒。
只見崔誠立即沖她頷首了一下,“老板臨時有點事耽誤了,不能來接小姐去上學(xué),便安排我過來接她?!?/p>
“另外,老板打算將小姐轉(zhuǎn)園,大概就是親子活動結(jié)束之后,還請別小姐提供一下小姐的各種相關(guān)證明資料,我好去聯(lián)系小姐準備就讀的私人貴族學(xué)校?!?/p>
一連串的話使別伊有些始料未及。
她還沒來得及答話,酥酥忽然走了過來,一臉抗拒的看著崔誠,“我不要離開媽媽,爸爸是騙子,我不要再看到他了!”
崔誠一愣。
別伊立即牽住酥酥,試圖制止,“酥酥,你太沒禮貌了?!?/p>
酥酥卻壓根不聽,她很大聲的說道,“你回去告訴我爸爸,我只要跟媽媽在一起,我不跟他離開。”
“葉酥酥!”別伊揚了幾分聲音。
她蹙著眉看著明顯氣頭中的女兒,“媽媽怎么教你跟長輩說話的?你的所有禮數(shù)都去哪里了?”
酥酥不動,倔強的抬著小臉,“反正我就是討厭爸爸,他說話不算數(shù)?!?/p>
別伊眉頭蹙得更深。
崔誠見狀,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只好蹲下來及其耐心的跟這位大小姐解釋,“是這樣的,舒總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爺爺昨晚上突然心臟病發(fā)作,現(xiàn)在人還在醫(yī)院昏迷未醒,舒總需要在那里守著,所以才無法抽開身來接小姐您?!?/p>
“舒老爺子生病了?”別伊聽出了重點。
崔誠嗯了一聲,他小心地看了眼別伊,“昨晚上舒總向他坦白一切,老爺子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發(fā)了心臟病。”
別伊抿唇。
她憂心道,“那他沒事吧?”
崔誠搖頭,“暫且不知,老爺子的主治醫(yī)師說,他年紀大了,經(jīng)不得一點刺激,如今心臟病復(fù)發(fā),極有可能好不起來了,讓舒總做個心理準備?!?/p>
別伊不說話了。
一直到把酥酥送到幼兒園,她始終一言不發(fā)。
就連去公司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思來想去,在中午的時候她打算去跟萬梔請個假,想去醫(yī)院看看情況。
結(jié)果,沈琉興先一步找到了她。
“你把工作放一放,和我去一個地方。”
別伊不明所以,“去哪里?我中午的話......”
“醫(yī)院?!鄙蛄鹋d打斷了她的話,眼神中含著似有似無的銳利,“昨晚上老爺子心臟病復(fù)發(fā),你應(yīng)該知道原因吧。”
“......”
去到醫(yī)院的路上,沈琉興始終繃著臉,一直到下車,也未和別伊交流一句。
他們直接去了十三樓心外科。
然而還沒走到門口,沈琉興忽然抬手制止了她的腳步。
他的眼神卻直直的盯著不遠處。
別伊順著視線看了過去,只見一男一女正站在走廊盡頭。
從他們的角度看上去,鐘暖煙的神情全是關(guān)切,舒遇則神情不明。
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么,就這么并肩站著。
就在這時,沈琉興忽然側(cè)目看向別伊,“你不覺得他們很般配么?”
別伊的目光仍然看著他們,隨后她嗯了一聲,“確實般配。”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兩家一直都有意撮合他們?包括昨晚上,老爺子還在為這件事籌劃,仍然想讓他們聯(lián)姻?!鄙蛄鹋d又問。
別伊頓了下。
她嘆了口氣,“沈總有話直說?!?/p>
沈琉興喉頭動了幾下,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無論是家世還是各方面,你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即便你已經(jīng)有了孩子,但我知道,你若真想用孩子逼迫舒遇哥娶你,不會等到今天?!?/p>
別伊不語。
沈琉興繼續(xù)道,“因為責(zé)任而建立的婚姻基礎(chǔ),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和舒遇哥分開了五年,彼此之間早已不是當初的對方,勉強在一起,只是束縛而已。而且并不是只有結(jié)婚才能對孩子負責(zé)的,不是么?”
良久,別伊才緩緩看向沈琉興,卻是一笑,“舒遇有你這樣為他設(shè)身處地著想的朋友,應(yīng)該值得開心?!?/p>
沈琉興一訕。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虛無縹緲起來,“我只是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幸福而已?!?/p>
別伊沒說話。
就在她們沉默間,舒遇倏地回頭過來,然后一眼看到了別伊。
下一秒,鐘暖煙也跟著看了過來,她表情略微怔松了一瞬。
接著,舒遇就朝別伊快步走了過來,他看了眼沈琉興,才看向別伊,“你們怎么過來了?”
沈琉興立即接話,“這不是聽說老爺子病了么,順道過來看看?!?/p>
然而,舒遇卻并不相信。
他睇了一眼別伊,“她也是順道?”
沈琉興噎了噎。
這時,別伊適時開口,“舒董事長現(xiàn)在好些了么?”
舒遇聞言,倒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嗯了一聲,“生命體征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只不過還未蘇醒。”
話音剛落,他就一瞬不瞬的看向別伊,“晚上一起去接酥酥?”
他說這話的時候,言語間自然而然透漏著親昵。
別伊表情沒什么變化,卻看到鐘暖煙已經(jīng)朝這邊走了過來,于是她模糊的應(yīng)了一聲,“到時候再看吧?!本蜎]有繼續(xù)往下說。
舒遇看在眼中,不著痕跡的蹙眉。
鐘暖煙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舒遇的身邊,她沖別伊淡淡的頷首,“別小姐來了?!?/p>
她就是那么站在那里,卻宛如女主人的姿態(tài)一般。
沈琉興輕輕咳嗽了一聲,“既然老爺子還未蘇醒,那我們就不打擾了?!?/p>
說著,就看向別伊,示意她一起離開。
別伊剛好也有此意,便準備跟隨沈琉興一起走。
卻不料,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是舒遇。
她猝不及防的轉(zhuǎn)頭看著他,“你做什么?”
舒遇沒看她,而是直接看向沈琉興,“跟你借她一下午,一會兒老爺子醒了,我想讓他見見她。”
話一出口,別伊和沈琉興同時制止,“不可以?!?/p>
舒遇聽了,眉頭皺起。
一旁的鐘暖煙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來,她走近幾步,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別小姐下午要上班,而且爺爺跟她并不怎么熟悉,還是不要耽誤別小姐上班了吧?!?/p>
就連沈琉興也跟著附和,“是啊,我下午有個應(yīng)酬,打算帶著別伊去看看的。”
但舒遇卻無動于衷。
他直直的盯著別伊,“以前不熟,不代表以后不熟,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p>
“你瘋了?!眲e伊低聲道,“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你了。”
舒遇卻不生氣,眼里甚至浮出一絲笑意,“不管答不答應(yīng),你見一見他,就當敘個舊,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