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世子夫人剛才派人傳話,說今天要來金檀閣看看。您說,是不是咱們之前送過去的賬冊出了岔子,被她給發(fā)現(xiàn)了?”
店里的小工滿臉忐忑,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王老板。
誰料,王老板只是瞇著眼,嘴角微微一揚,看起來半點不慌。
“你怕什么?這位世子夫人不過是剛嫁進(jìn)門的小娘子,能懂什么?那些賬冊,連前任主母都挑不出毛病?!?/p>
兩人正低聲嘀咕著,外面突然有人進(jìn)來通報,說是世子夫人到了。王老板一聽,立刻換上一副巴結(jié)討好的嘴臉,連忙迎了出去。
“哎喲,東家來了怎么不提前知會一聲?你們幾個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給東家奉茶!再把咱們鋪子里最拿得出手的首飾都擺上來?!?/p>
王老板這番表演,葉祈昭看在眼里,心中早已明鏡似的,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她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隨后故作嬌憨,笑著讓身邊的冬青幫忙挑了幾件精致的發(fā)釵。
就在王老板和他的手下人以為事情已經(jīng)蒙混過關(guān)時,葉祈昭忽然開了口。
“王老板的手腕可真是高明啊,想必以前也是這樣糊弄我那便宜伯母的吧?”
這話一出,王老板心頭一震,但很快穩(wěn)住神色,強裝鎮(zhèn)定地回應(yīng)道:
“東家這是何意?難道是覺得這些首飾入不了您的眼,還比不上先東家手里的那些嗎?”
“王老板啊,您也是個明白人,您不妨說說,是打算自己認(rèn)下這件事呢,還是非要逼我今日將您趕出去?”
葉祈昭語氣依舊輕柔,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覺得,王老板在這金檀閣這么多年,肯定是愛面子的。與其被掃地出門,不如主動辭了掌柜的位子,還能留幾分體面,以后也方便找新的東家,不是嗎?”
聽了這番話,王老板再也坐不住了,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東家,我在金檀閣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掌柜,辛辛苦苦為您效勞,您怎么能這樣對我?我知道東家與前任東家之間有些過節(jié),但這跟我們這些底下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何必牽連到我們身上?”
這句話說得頗有深意,巧妙地把責(zé)任推到葉祈昭和林氏的矛盾上,好像她是故意借機生事,想清理店鋪里的人手。
周圍的小工和丫鬟聽了,神色都有些變化。
若是真的把人全都辭退,他們可怎么活?
葉祈昭早就猜到王老板不會輕易認(rèn)栽,同時也有意借此機會試探秦鈺,于是從冬青手里抓過那本賬冊,“啪”地一下甩到了桌上。
“王老板,別在這里兜圈子了。這賬冊,你覺得能把我當(dāng)成三歲小孩兒來糊弄嗎?秦鈺,你說說,這賬冊到底有沒有問題?!?/p>
秦鈺不緊不慢地開口,甚至懶得翻開賬冊,直接說道:
“賬冊,四月十一日,記錄進(jìn)賬一百五十兩,實際卻是二百兩。”
“五月十七日,進(jìn)貨記賬三百兩,實際上只花費了一百五十兩?!?/p>
……
幾句話下來,王掌柜竟然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葉祈昭對秦鈺的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心里徹底踏實了。
“東家啊,我為金檀閣忙前忙后這么多年,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
“卸磨殺驢?好一個卸磨殺驢!你倒說說,到底是誰在拆誰的臺?你要是少扣點工錢,少撈點油水,多花點心思經(jīng)營生意,我會裝作沒看見嗎?”
她冷笑一聲,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的侍衛(wèi)上前。
“王掌柜,我現(xiàn)在給你兩條路,要么自己滾出去,要么讓我讓侍衛(wèi)把你從金檀閣扔出去!”
“你!我在金檀閣辛辛苦苦這么多年,你仗著世子夫人的身份橫行霸道,別以為這樣就能把金檀閣經(jīng)營好。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
事情被當(dāng)眾揭穿,王掌柜氣得臉紅脖子粗,再也裝不下去了,指著葉祈昭的鼻子大罵起來。
他越罵越激動,還不忘瞥了一眼旁邊的秦鈺。
“呵,我還以為世子夫人請來了什么厲害人物來接替掌柜的位置呢。我倒要問問,這京城中有幾個女人能靠掌柜的身份把鋪子經(jīng)營好的?我告訴你們……”
葉祈昭懶得聽他的廢話,只當(dāng)是瘋狗亂咬人,揮了揮手,身后幾名侍衛(wèi)立刻上前,把他直接架了出去。
“至于你們剩下的人,要是肯好好干,我就當(dāng)過去的事情沒發(fā)生過;要是還有人敢耍小心思,那就和王掌柜一個下場!”
剛才那一幕震懾了所有人,在場的人個個噤若寒蟬,紛紛低頭稱是。葉祈昭滿意地點點頭,把鋪子里的事全權(quán)交給秦鈺處理。
隨后,她又去了醉春樓,警告了幾句劉掌柜,然后就返回了府上。
這一天下來,很少出門的葉祈昭覺得疲憊不堪。往年她一直被困在府中,今天才意識到外面的世界比想象中復(fù)雜得多。
但這是母親留下來的產(chǎn)業(yè),不管多難,她都必須用心去經(jīng)營。
回到府上時,葉祈昭本打算早點休息,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間里多了一個人影。
“你,你怎么在這里?”
她嚇得后退兩步,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傅立鄴確實坐在書桌前,臉上神情淡定自若。
“祈昭是在開玩笑吧?我們本就是夫妻,如今我身體恢復(fù)了,同住一間房再正常不過。”
傅立鄴故作調(diào)侃地說了這么一句,結(jié)果讓葉祈昭愣住了。
之前是因為國公府里的人不希望她和傅立鄴走得太近,加上他剛病愈,所以兩人分房而居?,F(xiàn)在他好了,按理說應(yīng)該同房共宿,可是……
看到葉祈昭神色變幻,傅立鄴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沒想到,她猶豫半天后,竟咬緊牙關(guān)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p>
這一下輪到傅立鄴愣住了。
在京城里,不管是他昏迷前還是清醒后,想方設(shè)法進(jìn)他院子、爬上他床榻的女人不知有多少。然而,葉祈昭聽聞這個消息后的反應(yīng)竟如此鄭重其事,仿佛奔赴刑場一般。
他又氣又笑,心想這葉家姑娘真是不通人情世故,懶得跟她計較。
“你放心,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從今天起,你就睡外面的小榻吧?!?/p>
憑什么讓我睡小榻!
葉祈昭心中憤憤不平,但迎上傅立鄴威脅的目光,最終只能把委屈吞回肚子里。
畢竟,在國公府的日子,還得靠著這個腹黑的世子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