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意識到的時候,手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打開了門。
一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她愣住了。
葉禹直挺挺地站在那兒,臉上帶著八顆牙的笑容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沈小姐,少爺讓我來接你過去?!?/p>
之前見過幾次葉禹,他總是一副木訥的樣子,這次忽然這么笑,讓她感覺有點(diǎn)詭異。
而實際上,葉禹心里更多的是說不出的郁悶。
因為少爺特意交代他:“一定要笑容可掬地把人請來?!?/p>
少爺還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笑容”這個詞。所以他現(xiàn)在笑得特別勉強(qiáng)。
看著面前一臉復(fù)雜的沈小姐,葉禹尷尬地說:“沈小姐,少爺派我來接您去吃飯?!?/p>
面對這種狀況,沈昭月不好推辭,拿了包跟著葉禹下了樓。
車子停在一家古香古色的餐廳前,外面排了好多人等著進(jìn)餐,大門上面掛著一塊大黑底金字的牌子,寫著“鄴?!眱蓚€大字。
住院那會兒天天吃外賣,頭一回出來正式用餐,沈昭月還挺新奇。但看到這長長的隊伍,她不禁問道:“這兒等多久才能進(jìn)去?。俊?/p>
葉禹領(lǐng)著她從排隊的人群中穿過:“我提前取了號的。”
上了二樓,他們進(jìn)了一間靠窗的小包間,里面擺設(shè)簡潔雅致,黑色的桌椅配上素樸的陶瓷花瓶和精致的花朵。
房間空無一人,葉禹趕緊說:“少爺還在開會,馬上就能到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即便腳步匆忙,他的表情依然保持著冷靜與銳利。
可在看見沈昭月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許多。
沈昭月心里猛地感到一絲不安,似乎自己被嫌棄了一樣。
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夜硯深眉頭緊鎖,眼神更加深邃,冷冷瞥了眼旁邊的葉禹。
葉禹一時摸不著頭腦,自己難道做錯什么了嗎?
目光交匯之際,他確定了自己的猜疑――真的被嫌棄了。
葉禹麻利地往外退:“少爺,我去喊服務(wù)員……”
還沒說完,只見少爺幾步走過他身旁,一把將后退中的沈昭月拉入懷中。
葉禹嚇壞了,立刻關(guān)門出去,把自己關(guān)在外面。
夜硯深低頭看著驚愕抬頭的沈昭月,她的眼神就像一只受驚的小貓,顯得特別嬌憨。
夜硯深冷峻的表情終于緩和下來,眼睛里多了幾分溫暖。
她怎么瘦成這樣了。
被這般注視著,沈昭月很不自在,輕輕推了下對方。夜硯深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松開了她。
沈昭月又往后挪了幾步,那個幾小時前在許家強(qiáng)勢無比的女人此時看起來有些緊張,甚至還有點(diǎn)手足無措地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你……找我來……”
“吃個飯而已?!?/p>
夜硯深重新變得優(yōu)雅有禮,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
沈昭月坐下來,有點(diǎn)拘束地說了聲:“謝謝!”
“我很忙,只有請你陪我一起吃飯的時間?!?/p>
燉乳鴿湯、清蒸鱸魚、腌篤鮮、素什錦,還有一顆太陽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這些菜肴都是之前葉禹在醫(yī)院時為她準(zhǔn)備過,而且全都是她喜歡吃的。
夜硯深挽起袖子,把鑲有白鉆的袖扣隨意放在一旁,然后自然地拿起一個碗給她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
“今天天涼,先喝點(diǎn)湯暖和暖和?!?/p>
“謝謝!”
沈昭月接過碗時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
好久沒有人為她端湯夾菜了。自從母親去世后,要么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吃著飯,要么就是在社交場合里應(yīng)酬一番;偶爾與許宴清一塊兒吃飯也是各吃各的,彼此之間客客氣氣,保持著距離。
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沈昭月趕緊低頭開始喝湯,想掩飾住自己內(nèi)心的波動。
“這湯味道很好,謝謝你?!?/p>
“如果喜歡吃的話,以后常來。”
夜硯深注意到她臉上的細(xì)微變化,拿起事先準(zhǔn)備好的紅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給了她。
舉起手中的酒杯,他溫和地說:“為了我們這次的約會干杯,還有慶祝你終于辭職了,離開那個令人不悅的工作環(huán)境,重獲自由?!?/p>
重獲自由?
這話確實很貼切,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確實是束縛了自己太長時間了。
帶著真摯的感情,沈昭月也舉起了杯子:“真的很感激。”
如果不是因為有他在身邊,或許到現(xiàn)在都難以從背叛中解脫出來吧。
他們輕碰了一下酒杯。
夜硯深用公筷往她盤子里夾了些菜,而沈昭月則專心致志地享用著這些美食,他夾什么,她吃什么,全程都沒抬頭。
看著她的側(cè)臉,夜硯深忽然停下手中動作,平靜地說:“你就這么愛這道菜?”
沈昭月抬頭望向他,顯得有些困惑:“……是你給我夾的,如果不吃完好像有點(diǎn)兒失禮吧。”
聽到這兒,夜硯深笑了,
接著說道:“我倒是愿意一輩子給你這樣夾菜?!?/p>
無論是這句話本身所處的情景,還是他說這句話時真誠的態(tài)度。
這樣的表白竟然讓沈昭月的心跳加速起來。
“你也多吃點(diǎn)兒?!?/p>
“好?!?/p>
當(dāng)看到盤子里突然又多出一塊肉時,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濕潤了,心里那層堅不可摧的防御開始漸漸瓦解。
兩人用餐時都挺安靜,偶爾抬頭相視一笑。
他們的食量都不大,待到主食吃完后,沈昭月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等她回到座位上時,發(fā)現(xiàn)夜硯深正在看手機(jī)屏幕。
雖然不清楚他在看些什么,但從他緊鎖的眉頭判斷,似乎遇到了煩心事。
她悄悄坐下,并未打擾他,只是靜靜地品茶。
然而,夜硯深并未因她的出現(xiàn)而關(guān)閉手機(jī),因此沈昭月隱約能夠聽到電話中的對話聲:
一位像是記者的聲音問道:“沈星窈小姐,請問您就是去年國際機(jī)器人大賽上獲得第八名的成績的那個概念型男友機(jī)器人項目的設(shè)計師嗎?”
“才拿到第八而已,沒能進(jìn)入前三名,說實在的還真有些遺憾呢?!?/p>
沈昭月微微蹙了下眉,這真的是沈星窈在參加媒體采訪嗎?